“那我们就去找她!”萧满伊道,“桃花儿一直吉人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于桓之与萧满伊在雪崖的崖边崖下,从天亮找到天黑,却一直不见南霜的身影。
于桓之的脸色愈发苍白。萧满伊却劝道:“找不着也好,桃花儿古灵精怪,说不定早跑了呢?”
于桓之望着远天朦胧的暮色,点了点头。忽而,他又勾起唇角一笑,说:“霜儿给我生了个儿子。”
萧满伊一惊:“真的?”
于桓之转头看着萧满伊,淡笑道:“等我找到霜儿,便带着儿子来看你和衍风。”
听闻“衍风”二字,萧满伊神色一黯。默了一会儿,她说:“我在苏州一直没能找到他,也不知道他现下在哪里。”话梢一顿,她又抬起头肯定道:“不过衍风一定平平安安的。”
于桓之笑了:“我与衍风本来约定今年暮春在苏州的柳岸边见面,一起上万鸿阁报仇。只是,霜儿被欧阳岳掳走,我便只好先行一步。”
萧满伊闻言,难以置信地睁大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欣喜道:“桓公子,你找着衍风了?他、他还好吗?”抿了抿唇,萧满伊忽又迟疑地问,“衍风,他还要娶我的吧?”
于桓之又是一笑:“先回苏州城,暮春也不过半月之后,我送你去见他……”
萧满伊一愣,连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桓公子你别耽搁,先去找桃花儿,衍风我自己去见便好了。我还顺道能帮你给他招呼一声,就说大仇你已经报啦。等我找到他,我们就与你一块儿找桃花儿去。”
“非是我要耽搁。”于桓之道,“万鸿阁虽灭,可难保哪里又起危机。我送你去见衍风,也图个万全。”
后半句话,于桓之没有说——我已弄丢了霜儿,又怎能让衍风再丢了你?
“可是找桃花儿的事……”
“这半月,只好麻烦满伊姑娘,陪我在苏州城四处找找了。”
暮春将至,整个苏州城姹紫嫣红。江湖颓靡已久,万鸿阁的覆灭让这纷争了数十年的武林彻底平静,而新的势力,又暗暗在酝酿之中。
苏州柳岸边,垂柳丝绦。穆衍风一袭紫衣如初,墨发翻飞,玉树临风的模样比往昔更多几分沉敛。
萧满伊静静走去,一路有杏花飘落。
她将于桓之替她寻回的并蒂杏花手链又带回了手腕。
穆衍风凝目望着水面扁舟时,似乎听到了叮铃铃几声响。
一个浅淡的笑容慢慢浮起,笑意含在眼底。穆衍风忽而想起那年春,自己给萧满伊买并蒂杏花手链时是个雨天。
她将这手链摇得丁玲作响,厚着脸皮问:“定情信物?”
彼时穆衍风面红耳赤,心跳得发毛却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忙乱间只怒气冲冲地吼一句:“谢礼!”
可萧满伊不以为然,将手链子瞧了又瞧,大言不惭道:“早知你会如此说,那我就默默地把它当做定情信物好了……”
今日今刻,也不知那头脑简单,爱他至深的女子去了哪里。
他自浓冬来了苏州没找到萧满伊,数月来踏遍了江南各地。万鸿阁覆灭的消息,穆衍风倒是在回苏州的路上听说了。也不知于桓之是怎得一个冲动,竟自个儿血洗了万鸿阁,也不等等他这好兄弟。
萧满伊走近了一步,试探地唤道:“衍风。”
不知是谁在叫他,声音跟萧满伊这般像。可萧满伊平日里语调,却不如这轻柔,她虽比南霜命苦,可叫起旁人的名字,亦带一种喜庆铿锵的调子。
身后又有声音传来,仍是先前的那一句“衍风”。
穆衍风一愣。下一刻,他浑身都僵住了,因他忽地发现,这一切,仿佛、仿佛并不是他的幻觉。
前方是杨柳堤,飞絮如雪,水面平阔。穆衍风愣愣地看着这春日景,好半晌也不敢回头,只小心翼翼地唤了声:“满伊?”
蓦地,身后却再没了声音。只有暮春暖暖的风,慢悠悠地吹。
穆衍风叹了口气,心底往下沉了几分,正要回转过身,一个身子却从身后忽然将自己抱住。穆衍风往前一个趔趄,垂眸只见腰间白如玉的手腕上,赫然一条并蒂杏花链子。
花开并蒂,永结连理。
那天下着雨,萧满伊得了手链,与他说教:“你不明白,这链子若自己买来送自己,那便没意义了。”
穆衍风垂眸看着这链子时,忽然明白了彼时她所言及的意义。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在他对自己的心意还不甚明了的时候,便已经对她许下了永结连理的誓言。
“满伊。”穆衍风轻唤了声。
他慢慢回转过身,却见萧满伊一脸欣喜的模样还带了几分紧张。
她将自己的手从他腰间松开,小心翼翼地问:“衍风,你还要娶我的吧?我找了你好久,还在苏州城等你,最后被拐到万鸿阁去了,还好桓公子……”
蓦地一瞬,穆衍风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俯脸在她发间深深一吻。
他的声音缱绻如苏州的水,却带着几分笑意,“嗯,我今日才明白,花开并蒂,永结连理。”
于桓之站在不远处,见得这一幕,心中亦有半分温暖半分怅然。
杏花桃花相间绽放,数年的武林纷争江湖风波,终于告一段落,头一回,苏州城有了这样切切实实的宁静。
于桓之牵着马,一袭藕色长衫被他穿得如月华般温润,走至穆衍风跟前,他将《暮雪七式》的招式,以及笔录好的《转月谱》,《神杀决》和《天一功》往他手里递去,笑道:“这些你留着,重建流云庄用得上。”
“小于?”穆衍风一愣,左看右看却未见得南霜。他忽而想起于桓之莫名其妙血洗万鸿阁一事,心中一顿,问道,</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