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魔头蹙起眉。
南霜又嘿嘿笑道:“我瞅着你是个做大事的人,怎可跟我为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浪迹天涯。”她顿了顿,又道:“再说,昔年暮雪宫的覆灭颇为蹊跷,还有待查明。你若跟着我去寻惊鸾曲的传人,岂不是要放下自己的事情。我的学问虽不及你,但也知道乐羊子妻的故事,为人妻者,切不可耽搁了夫君的前程。”
良久,于桓之都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拥着她。
南小桃花很是安逸自得地呆在他怀里,时不时还蹭蹭脸,过了一会儿,她又没头没尾说了句:“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
“嗯?”
“我今日去寻大哥时,忽然想起了前阵子,你与我说,我锁骨处的桃花印痕,是大俗大雅的一色春。”
“桓公子,其实你不知道,这一色春,是我娘亲一针一针刺上去的。好疼啊,疼得我自此再也未搭理过娘亲,直至她将要去世了,才后悔起来。因此,我很不待见这桃花印记,瞅着它令人不欢喜。”
“不过我遇上了你,你与我说这印记是一色春,与我这个人一样,大俗大雅。我当时一下子便释然了……”
“我是想说,兴许人都有不开心的经历,都有晦暗的孤独的日子,不过只要慢慢地,耐心地走下去,总会有人来到身边,这些人很善良,对我们很好,并且赋予了所谓晦暗,所谓伤痕新的意义。就像走过漫漫冬日,忽然得来的一色春意。”
“春意只有一色,已是足矣。这些人在身边时,每日见见面说说话,便很舒心。若有朝一日彼此分开,牵挂着思念着,也是顶开心的。”
“呵,小桃花的一色春。”烛火晃了晃,于桓之笑了一声,他扶起南霜的肩,垂眸凝视着她的眼:“你说的是,年少困苦,时日晦暗,日后合该幸福安康,若我是你的一色春,又怎会让你一人流离天涯。”
“前路种种,命途莫测,尚且不论。我只知我现下,定会娶你为妻,日后无论是一色春,两 * 色春,还是——”于桓之挑起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是满室春光,我都会予你。”
“满室春光?”南小桃花兴奋地眨了眨眼:“你和穆大哥统共才两色,那可得将我爹,我师父,东街的老先生一并请来。唉……这也才五色。”
“不必。”于桓之笑了笑,勾起南小桃花的下颌,在她唇上轻轻一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南霜脸颊,“满室春光,只须你我二人足矣。”
南小桃花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你也知道我最待见的就是你啊。”
于桓之愣了愣,忽而怅然吁了口气,前途堪虑啊……
“可惊鸾曲的事……”南霜忽又蹙了眉,“毕竟与你日后的行程有冲突。”
“无妨。”于桓之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屋内烛火闪了闪,窗外忽然掠过一个人影。
“谁?”南霜猛然叫道,提了气便要往外追。
岂料她方走了几步,却被于桓之拦住,笑道:“无碍,是杜姑娘。”
此言一出,南小桃花半晌都没有回头。
于桓之讶异,又唤了声:“霜儿?”
渐渐地,南霜的肩却起伏起来,喘气声也越来越重。
于桓之大惊,猛然掰过南霜的身子,却见她脸色煞白,双目似是涣散。
“你怎么了?!”
这时,门被推开。杜年年站在门口,刚欲招呼二人,瞧见南霜的模样,却不由怔住。
于桓之垂下眸,半晌转头望向杜年年,声音冰冷异常:“你刚刚……”
“不关她的事。”南霜吃力说到,她强抓着于桓之的手臂支撑着身体,“只是不知怎地,我将才提气用了心法,内息却忽然乱了……”
于桓之的目光落在南霜的手,手上青筋毕露,渐渐泛起红晕,而南小桃花的脸,也跟着红起来。
“桓公子……”杜年年站在门前,觉着有些尴尬,“可需要帮忙?”
于桓之沉思片刻,点了下头:“我扶她去内间,劳你吩咐下人打些水来。”
将南霜扶在床榻上后,于桓之为她探了脉,奇怪她内息虽乱,忽冷忽热,却似毫不见伤命之势。
“你……今日可有吃过什么?”于桓之迟疑问道。
南霜摇了摇头:“今日伤心,不曾吃过东西。”见于小魔头面露难色,她又猜测道:“兴许是累着了,休息一下便好。”
于桓之蹙眉摇了摇头,伸手又在她额头一探:“不像是累着。你体内有股强大的气流,似要与你本身的内息融合在一起。可这股气流顺经脉而行,虽强大,却并无害处。”他顿了顿,又道, “许是你方才驱动内息时,唤醒这股气流。”
南霜此时觉得好受了些,她亦敛眉沉思起来,半晌又道:“可昨日在云上镇,我与丁蕊交手,也提了内息,彼时还未有这股气 流。”说着,她垂目静了半晌,忽又道:“现在好些了。”
于桓之伸手在她脉上再探了探:“奇怪,方才那气流,像是凭空消散了。”
南霜闻言,亦觉得自己极快的心跳渐渐平和下来,她吃惊地问于小魔头:“这是怎么回事?”
于桓之摇摇头:“你今日做过些什么,可曾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