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设置:
关灯 护眼
笔趣阁 > 六朝燕歌行 > 【六朝燕歌行】(3.5-3.8)

【六朝燕歌行】(3.5-3.8)

己一记耳光。

杜奕动了动嘴,最后也是一声长叹。

第七章、名花倾人。

程宗扬不知道剑玉姬与晴州商会已经重新携手,他把秘境内的兽蛮人集合起

来,兽蛮武士由阿合马带领,外面由敖润与冯源接应,负责安置。其余的兽蛮奴

仆则由哈米蚩带领,暂时仍留在秘境。这些兽蛮奴仆都是上好的劳力,一旦岳鹏

举改造过的铜门无法开启,说不得还要用蛮力挖开。

可队伍集结起来之后,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青面兽的踪影。十个兽蛮人有十

一个都是实心眼,自己交待过不让解开,老兽就是打死也会拖着蔡爷不撒手,可

他这泡尿也撒得太久了吧?

蔡爷没了影子,阿合马比程宗扬还急,一顿木杖,「吾去找」。

阿合马带了几名精壮的兽蛮武士,分头寻找。程宗扬有心不去理会,可没来

由一阵心惊肉跳,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正在发生。

「我也去」。

合德不便行走,留下来由哈米蚩照看。程宗扬叫上吕雉随行,免得她趁自己

不在,搞出什么事来。

兽蛮人所在的区域是一片荒丘,翻过一个斜坡,前面是一片山林。程宗扬心

下嘀咕,以老兽的羞耻度,撒泡尿总不至于还要钻到林子里吧?

「老兽」。程宗扬双手拢到嘴边,放开喉咙喊了几声,结果半晌也没有听见

回音。

程宗扬一边叫一边四处张望,看到身后的吕雉,不禁一阵火大。自己嗓子都

快喊出血来了,她倒像是没事人一样,到底谁是主谁是仆?

「你也叫」。

「嗓子坏了,叫不出来」。

「骗鬼啊。什么时候嗓子坏了?」。

吕雉淡然道:「给主人品箫的时候,喉咙肿了」。

程宗扬又是好气又好笑,「哎呦娘娘,你也太娇贵了吧?用用你的嘴巴,就

把你的嗓子给干肿了?说得好像你没给人口过似的」。

「没有」。

「这么荣幸?娘娘的第一次居然给我了?」。程宗扬嗤笑道:「你怎么不干脆

说你还是处女得了。把石头拿好」。

吕雉还拿着那块白色的条石。程宗扬开始只是不想把留着岳鸟人手迹的石头

平白扔了,后来发现让吕雉拿块石头效果出奇地好,一来增加负重,消耗她的体

力,二来拖慢她的速度,三来正好占住她两只手,差不多等于给她戴了副镣铐。

条石又不能拿来当武器,即使她想扔过来砸死自己,这么大一块石头,自己

也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程宗扬耳朵忽然一动,听到山林中传来一声大喝。

那声音相距甚远,但听起来极为耳熟,居然是吴三桂。程宗扬立即噤声,拔

出那柄剧孟送给他的长刀,循声往林中掠去。

林内一片狼藉,吴三桂手持长矛,与一名八条手臂的老僧激斗正酣。

已死老僧八臂齐出,打得吴三桂步步后退。刚刚胖出两圈的高智商躲在一棵

大树后面,唯恐被两人交手的劲气带到,横尸当场。不过他也没闲着,虽然躲得

不敢露头,但嘴上功夫没丢下,可着劲儿的叫骂。各种污言秽语,都快翻出花来

了,让已死老僧满门妻女,上溯祖宗八代都倒了血霉。

吴三桂叫道:「老和尚!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何一见面就要喊打喊

杀」。

已死老僧道:「你把后面那厮交出来!咱们了事」。

「这是我们商行的杂役,不知哪里得罪尊驾?」。

「我呸!还杂役,临安的花花太岁,谁不认识?肥羊啊」。已死老僧腾出一

只手,摸着光溜溜的头皮,怪笑道:「快快把他交出来!老衲好去找太尉化些钱

铢,哈哈哈哈」。

「八臂老秃?」。程宗扬叫道:「你怎么跑这儿了」。

「老衲铁鞋踏破山河!你管我在哪儿呢?哎哟,这不是程贤弟吗?」。已死老

僧匪气十足地大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缘份啊」。

笑了两声,已死老僧忽然拧起眉头,「不对!不对」。他往后跳开,八条手

臂一起抱着光头一通乱摸,眼中露出浓浓的狐疑,半晌才恍然叫道:「哎妈!善

儿是来找你的?我的乖徒儿啊,你是不是看中他了」。

静善又羞又恼,「你胡说什么」。

「找我?」。程宗扬莫名其妙,「什么事?」。

静善厉声道:「谁找你了!我只是路过」。

程宗扬满脸不信,从哪儿走能路过秘境?

静善拿出一封信柬,往地上一掷,「智深师兄给你的」。转身就走。

程宗扬怔了一下,智深?鲁智深?他抄起信柬,急忙追上去,「等等」。

「师傅!把他赶开」。

已死老僧横身拦住,恶狠狠道:「干哈呢!我徒儿是你能追的吗?要追也是

我徒儿追你!知道不」。

静善气道:「你闭嘴」。

程宗扬道:「鲁大师不是在沐羽城吗?你们在哪里见的面?」。

「你说那个黑秃啊。他被大孚灵鹫寺的贼秃追杀,老衲跟乖徒儿路过,帮他

把那些贼秃打跑了」。说着已死老僧摊开一只手。

「干什么?」。

已死老僧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不是问啥地方吗?给钱啊」。

这帮穷鬼!程宗扬拿出钱囊,直接丢了过去。

已死老僧八臂齐出,一只手接住钱囊,一只手解开带子,一只手伸进去抓住

钱铢,剩下五只手摊成一排,飞快地把钱铢分开,数了一遍。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六十五、六十六、六十七……哎呦,兄弟,

你还挺有钱啊,哈哈哈哈」。

「在哪儿遇到的?」。

已死老僧乐呵呵道:「信上写着呢」。

程宗扬险些吐出一口血,赶紧拆开书信。看到信上说他们绕道沐羽城,避开

大孚灵鹫寺的追杀,已经到了江州,由小侯爷亲自出面安顿下来,程宗扬先放下

一半心。再往后看,却是林冲伤势未愈,留在江州休养,鲁智深独自赶往临安,

准备接嫂夫人前往江州与林冲相聚,结果途中又遇到大孚灵鹫寺的僧人。鲁智深

不愿对他们下重手,一路缠斗之下,又往北绕到丹阳,结果遇到被大孚灵鹫视为

异端的静善师徒,双方联手,击退追兵,才得以脱身。

丹阳有程氏商会的店铺,鲁智深打尖时听说程宗扬到了洛都,他南下临安,

无法见面,正好已死师徒北上,鲁智深便写了封书信,交给静善,目的只是报个

平安,也不指望他真能收到。

看到鲁智深信中说要去接林夫人,程宗扬尴尬之余还有些心慌。虽然阮香凝

是黑魔海布在林冲身边的棋子,与林冲并没有夫妻之实,但自己把她收入房中,

道义上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为了掩盖此事,他想方设法做了掩饰,可到底纸包不

住火,万一走漏风声,自己跟林冲脸上都不好看。

已死老僧手里有了钱,底气立刻足了许多,凑到静善身边道:「徒儿啊,信

也送到了,钱也拿到了,你看咱们是这就走呢,还是再玩一会儿?」。

「走」。

已死老僧一边走一边嘀咕,「乖徒儿啊,这信是给小程兄弟的,你咋不跟我

说呢?」。

「你自己不会看吗?」。

「我不认字啊」。

「那你知道信上有地址?」。

「猜都能猜出来。你以为我跟那小子那么傻呢?」。

高智商从吴三桂背后钻出来,指着两人的背影,跳着脚小声道:「秃驴!算

你们跑得快」。

吴三桂朝他脑袋上拍了一记,「让你不下功夫」。

高智商叫屈道:「我都很努力了,这不是刚上手开练吗?哈大叔说了,像我

这样的武学奇才,估摸着再有半年吧,差不多就能神功大成,揍那老秃驴就跟玩

儿一样」。

「你就往死里吹吧」。

程宗扬收起书信,「你们进来多久了?」。

「可有一会儿了」。

「看到青面兽和蔡爷了吗?」。

「没有」。

「别的人呢?」。

「那就多了」。

程宗扬一怔,「很多吗?」。

吴三桂道:「有两边的叛军,有宫里的内侍,有趁火打劫的,有几个戴着面

具的,像是漏网的死士」。

「你们怎么遇到这么多?」。

「不知道。他们都在林子里,我们也跟来了」。

高智商插口道:「还有个穿着大红袈裟的光头」。

穿袈裟的光头?不会是大孚灵鹫寺的人吧?这帮死和尚,真是阴魂不散!

程宗扬索性把吕雉叫过来,「大孚灵鹫寺是怎么回事?」。

吕雉道:「沮渠大师一直想在汉国境内兴建佛寺,走了巨君的门路,这次特

意遣人来助」。

「他们来了多少人?」。

「我只知道有一位红衣罗汉,九名金刚徒。暗地里是否还有,非我能知」。

红衣罗汉?干脆叫红衣主教得了。程宗扬对这个极端天主教化的佛门奇葩毫

无好感,还不如叵密那个佛教恐怖组织有人味呢。

这么多人都在林子里?程宗扬心里有些打鼓。这是要出什么事吧?

犹疑间,脚下忽然传来一阵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钻出。

紧接着,一股浓雾从林中弥漫开来,灰色的雾气翻滚涌动,隐约能看到雾中

一些模糊的影子。

就在雾气扩散开的同时,数道死气突兀出现。程宗扬心知不妙,立刻叫道:

「快走」。

吴三桂一把拖住高智商,迈开大步往林外冲去。程宗扬掠出丈许,突然觉得

少了点什么,扭头看时,只见吕雉还拿着那块条石,行动略慢,忽然身体一倾,

像是不小心绊到什么,接着就被浓雾吞没。

「你个废物」。程宗扬大骂一声,转身闯入雾中。

雾气中弥漫着腐肉般恶臭的气味,中人欲呕。程宗扬找到吕雉,叫道:「手

伸过来」。

吕雉勉强伸出手,程宗扬一把拽住,却未能拖动。仔细看时,只见一条暗红

色的藤蔓卷住她的腰腿,正将她往雾中拖去。

程宗扬猛然抬起头,只见一株巨大的花朵出现在浓雾中,花盘高约丈许,直

径更是接近两丈,棕红色的花瓣上遍布着凸起的颗粒,中间一个酒坛状的入口,

深不见底。

程宗扬心跳几乎停了一拍,这么大的食人花,从哪儿钻出来的?

花朵下方,坚如铁质的花萼有灵性一样转动着,忽然间花朵猛地合拢。一头

生着獠牙的野猪被藤蔓卷起,送入巨花中央的入口,随即花朵内发出一阵腐蚀的

吱吱声,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吕雉脸色发白,她半身被藤蔓卷住,被拖得离开花朵越来越近。那朵巨花吞

下猎物,中间的入口再次张开,露出里面遍布着倒钩的花蕊。

程宗扬长刀挥出,重重斩在藤蔓上。棕色的汁液喷溅出来,带着强烈的腐蚀

性,沾在手背上,如同火烧。

那条藤蔓极为坚韧,程宗扬一刀竟然没有砍断,他正准备再次出手,一条细

藤悄无声息地贴地伸来,卷住他的脚踝。

程宗扬纵身跃起,与扑来的花朵擦肩而过,一股浓如雨雾的恶臭飘来,程宗

扬吸了一丝,头脑就有些发晕。他屏住呼吸,偶然一瞥,看到花朵中间有一只金

色的面具。被食人花吞噬的吕家死士已经尸骨无存,只有耐腐蚀的金面具遗留下

来。

程宗扬避开食人花的一扑,挥刀斩断细藤,接着连补两刀,将吕雉腰间的藤

蔓劈断。

那朵食人花示威般翕张着,慢慢向后退去,然后闪电般一收,将树上一条巨

蟒吞入口中。巨蟒的长尾在花朵外疯狂地扭动片刻,然后软垂下来。

吕雉镇定地站起身,手指却在发抖。接着耳边传来一声大骂,「干」。

程宗扬脸色难看得像踩了狗屎一样。浓雾笼罩的树林间,一朵接一朵食人花

从地下钻出,越来越高,在空中摇曳着绽开巨大的花朵。

从林中四处望去,数不尽的食人花遍地开放,每一个方向都是接连不断的食

人花海。无数藤蔓纵横交错,将林间变成一片死亡禁区。短短两个呼吸,程宗扬

就感觉到上百道死气散逸出来,显然那些食人花正在大肆吞食林间栖居的鸟兽。

单是一株食人花的藤蔓就让自己大费周章,这要一株一株杀过去,恐怕走不

到一半,自己就会变成食人花的肥料。可留在原地,吞食完巨蟒的食人花随时都

可能再攻过来。硬闯是找死,留在原地是等死,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吕雉忽然道:「抱住我」。说着吕雉背后蓦然伸出两支黑色的羽翼,微微一

振,身体便即悬空。

程宗扬一拍额头,差点儿忘了这娘儿们是羽族,「算你还有点良心」。

吕雉冷冷道:「没有你的刀,我们都得死」。

程宗扬一把搂住她的腰身,「能带动吗?别飞一半还要我来背你」。

吕雉振翅飞起,程宗扬看准一条横空的藤蔓,正要挥刀斩开。谁知吕雉忽然

往下一折,贴着地面掠过,然后再次飞起。

空中突然变向,程宗扬险些被甩下来,等看清她是将那块掉落的白石捡了起

来,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抬手在她臀上打了一记,「飞稳些」。

吕雉身体微微一僵,然后扶摇直上,笔直飞过林梢。

程宗扬低头看去,只见身下灰雾滚滚,整个山林都被食人花占据,最大的一

朵几乎与林梢平齐,花朵开合时,浓雾都被搅起漩涡,连空中的飞鸟躲闪不及,

都被食人花吸入口中。林中不时传来惨叫,显然停留在林中的侵入者正逐一被食

人花吞噬。

吕雉远远避开漩涡,一边升高,一边往山林边缘飞去。身在空中,程宗扬才

发现眼前的秘境极为诡异,周围的群山呈现出弧状的弯曲,整个大地就如同一个

巨大的漏斗,底部则是通往陵墓所在的巨型隧道。

程宗扬忽然叫道:「左边」。

林中生灵绝迹,但在林地另外一端的边缘,还有人类活动的踪迹。那人身材

干瘦,乌衣垂冠,正是老太监曹季兴。与他交手的,则是一个身着大红袈裟的魁

梧僧人。

那和尚手持禅杖,舞得虎虎生风,可怎么也闯不过曹季兴的一双肉掌。曹季

兴稳稳占着上风,却不急不燥,只在浓雾边缘来回游走,身影鬼魅般时隐时现,

把对手死死拖在雾中。

灰雾本身带有毒性,那名僧人左冲右突,无法脱身,被雾气不断侵蚀,一张

脸都几乎成了死灰色。

随着雾气的波动,能看到林间零乱掉落的兵刃和破碎的甲衣,还有两株被砍

倒的食人花,巨大的花盘已经开始腐烂,与几具残缺的肢体混杂在一起,多看一

眼都会让人做噩梦。

那僧人连攻数招,都被曹季兴挡下,终于支持不住,身体一晃,露出破绽。

曹季兴身形一闪,掠入雾中,手掌像虚影般穿过禅杖,在他胸前一按,随即

往后跃开。

红衣僧人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无力挪动。他两手扶着禅杖,慢慢坐下,长叹

道:「无知的人啊,愿佛祖赐福予你」。说着,抬手在胸口画了个「卐」字符,

脸上露出解脱般的欣然,然后脖颈软垂下来,再无声息。

一株食人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探过来,花朵张开,将僧人一口吞下。

曹季兴身形有一晃,避开食人花的吞食区域,一边抬起头,朝程宗扬打了个

招呼,一边叫道:「询哥儿,收了神通吧」。

朱老头的声音从一株古柏后面传来,「别吵吵」。

天知道死老头做了什么手脚,灰色的雾气飘到树旁,就像遇到一道无形的屏

障,被阻隔开来。

不等吕雉落地,程宗扬便飞身跃下,「老头儿,这都是你搞出来的?你也太

缺……」。话未说完,他失声叫道:「云丫头」。

云丹琉席地而坐,那柄形影不离的青龙偃月插在地上,她双目紧闭,一手握

着刀柄,一手放在胸口,脸上满是泪水。

程宗扬还是头一次见到云丹琉流泪,简直比看到她受伤还要吃惊,「怎么回

事?」。

朱老头一掌贴在云丹琉背后,正帮她推血过宫,「云丫头不小心被那帮和尚

打伤。伤势我帮她压下来了。先别啰嗦,等她吐出这口血就好了」。

片刻后,云丹琉吐出一口鲜血,睁开眼睛。

程宗扬一阵心痛,蹲下来道:「出了什么事?」。

云丹琉摊开紧握的手掌,将一枚玉佩放在他手中,然后搂住他,伏在他胸口

痛哭失声。

云丹琉从未有这种软弱的时候,何况这会儿还当着旁人的面。程宗扬一边呵

哄,一边抬起手,那枚玉佩少了半片,似乎沾过血,形成一大片血沁,中间一个

残缺的「云」字依稀可见。

朱老头长长叹了口气,「这是传峰的随身玉佩。当年我跟传峰颇为相投,不

曾想他会葬身此处」。

云传峰?云苍峰的兄长,云丹琉的父亲?程宗扬脑中飞快地转过几个念头,

「他不是行商途中遇刺的吗?」。

朱老头摇了摇头,「多半是外间的说法」。

这也很有可能,云家的当家大哥死在汉国帝王的秘境之中,莫说云家未必知

晓详情,就是知道也不敢往外说。

程宗扬仔细看了看玉佩,缺口整整齐齐,像是被利刃切开,但边缘有几道极

深的划痕。

他摸了摸划痕,「这是……锯齿?」。

曹季兴道:「锯齿刀」。

孟老大特训的时候,曾经给自己恶补过各种武技常识,锯齿刀在兵器中属于

凶物,由于伤口的特殊性,一旦中刀,便是九死一生。但锯齿刀难学难练,对敌

时也不比平刃武器占优势,反而由于刀锋的锯齿,很容易被一些勾锁类的武器克

制,属于难练易破的鸡肋兵器,极少有人使用。

云传峰的随身玉佩出现在秘境中,其间的原委耐人寻味。程宗扬搂住云丹琉

的香肩,低声道:「可找到骸骨?」。

云丹琉抽泣着摇了摇头。

秘境内除了食人花,还有各种食腐的兽类。即使没有人刻意破坏,尸体也很

难保存。看情形,云传峰如果死在此地,多半是尸骨难寻。云丫头幼年失怙,乍

然见到父亲的随身玉佩,难怪会这么伤心。

程宗扬搂着云丹琉呵哄半晌,心底的疑云却难以驱散。自己听云苍峰说过,

云传峰一直为恢复家业奔走,最后不知得罪了哪里的仇家,导致了云氏几被灭门

的惨剧。以云家的财力和遍及六朝的商铺,时隔多年,却连仇家是谁都打听不出

来。这仇家隐藏得也太深了。更蹊跷的是,那位仇家一次出手,未竟全功就销声

匿迹,似乎对云家余下的人再没有半点兴趣,又不像是专门为了杀人灭口。

如今突然发现云传峰的玉佩,程宗扬禁不住生出一种极端不妙的联想。如果

云传峰的死与某个仇家满地的鸟人有关,而那个人在云传峰死后不久便告失踪,

因此未能对云家其他人继续下手,也许就能解释得通了。可这样的话,云如瑶、

云丹琉还怎么与月霜、小紫相处?

不对!程宗扬忽然想到,如瑶的寒毒与被凶手打伤,而月霜的寒毒与如瑶十

分相似,也许行凶者是同一个人。若是如此,云家很可能是不小心卷入岳鸟人的

风波中,结果受了仇家遍天下的岳鸟人连累,才遭此惨祸。

往事扑朔迷离,想揭开谜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到的。程宗扬对云丹琉

道:「既然找到玉佩,想必还有别的线索。这地方太危险,我们先跟大家会合,

再回来细查」。

云丹琉在他肩头擦干泪水,然后抬起头,脸上已经收起哀戚之色,流露出坚

毅的神情,一字一字说道:「我要找到这个人」。

「我们一起找。只要他还活着,总能找到他」。

云丹琉传送时与众人失散,本来准备前往帝陵与众人会合,但遇到齐羽仙和

庞白鹄等人挡路,无意中来到山林间,却意外发现父亲的随身玉佩。

心神激荡之下,云丹琉一时失去提防,被几名逃亡的死士偷袭得手。她成功

反杀一名死士,却不料逃到林中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残存的死士,还有刘建和吕

氏的叛军,宫里的内侍,最后又引出几名僧人。力战之下,伤势越来越重,若非

遇到朱老头和曹季兴,只怕就要饮恨。

听了云丹琉的经历,程宗扬却感觉有点不对。

「老头儿,这些食人花是你弄出来的?」。

朱老头道:「赶巧了,这些花原本生在地下,好几年才开一次。谁知道今儿

个能碰上呢?」。

「你没做手脚?」。

朱老头干笑道:「我就用了点毒,好让它们早点开。这会儿也该收了」。

话音刚落,那些巨大的花朵蓦然收拢,逐一钻回地下,重新蛰伏起来。

林中雾气渐渐消散,所有的尸骨都已经被食人花吞噬殆尽,只留下一地被毒

雾侵蚀过,斑驳不堪的兵器。

程宗扬道:「这些人也是你引来的吧?」。

曹季兴赔笑道:「询哥儿只是想省点事,真没想到大小姐也在。这不,我们

紧赶慢赶,把人给救下了」。

说着,曹季兴满面堆笑地向吕雉施了一礼,「娘娘,您吉祥」。

吕雉转过头,不去理他。

朱老头却皱起眉,「你们把陵墓给挖了?」。

程宗扬愕然道:「没有吧?」。

朱老头抬了抬下巴,「那不是陵门上的石头吗?」。

程宗扬看着吕雉手中那块白色的条石,「这块?」。

第八章、容颜易改。

帝陵门外,随着齐羽仙到场,又有一些黑魔海属下分别赶来,数十号人聚在

陵墓大门前,越发人多势众。

小紫一方只有四人,还不及对方一成,怎么看怎么势单力孤。

闻清语和齐羽仙还能耐住性子等候,一些新出现的面孔已经开始骚动,不过

大多数人还是沉默如岩石一般,不言不语。

那名穿着黑衣的女忍出现在闻清语身后,对那几名吵闹的门人视而不见。

闻清语道:「手下人没规矩,让上忍见笑了」。

「他们是尊者的人?」。

闻清语略显错愕。

女忍道:「我不懂你们的事。但我又不是傻瓜」。

齐羽仙轻笑道:「不知换作上忍,该如何处置?」。

女忍指了指场中最不安分的一个,「把他的脑袋砍了」。

「杀人立威吗?好主意」。齐羽仙叹道:「可惜仙姬吩咐过,不好乱杀自家

人」。

「还要等多久?」。

闻清语与齐羽仙对视一眼,各自无奈。

幸好没有等太久,远处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正主终于出面,闻清语如释重负,但接着她脸色就变了。这脚步声,未免太

多了些。

程宗扬不是一个人来的,也不是十个八个。他前面有吴三桂开路,左手云丹

琉,右手赵合德,曹季兴、吕雉、高智商在旁随侍,还有个朱老头拢着手跟在屁

股后面。再往后是哈米蚩带着的两百多号兽蛮人,个个如狼似虎,把巫宗人马的

气熄全压了下去。

刚才还在吵闹的几个人顿时噤声。闻清语和齐羽仙瞠目结舌,她们不惜放弃

汉国政权,就是为了集中人手,在秘境力压对方一头。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程

少主会带了这么多人——简直是一支jūn_duì……

两天之前,这位程少主还在宫里与兽蛮人打生打死,斗得你死我活。谁知一

眨眼,那些兽蛮人就成他的拥趸。这位程少主的交际手段也太邪性了吧?

程宗扬大摇大摆从人群中间穿过,把云丹琉和赵合德送到小紫身边,然后转

过身,不客气地说道:「小剑呢?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人影?再迟到可就没她

的份了」。

齐羽仙收起惊疑之色,沉声道:「秘境开启,仙姬自会现身」。

「哎?这不是我的奴婢吗?你怎么也跑来了?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我连天子都见不着,何苦再留在宫里?程少主,你说是吧?」。

发现定陶王身边有黑魔海的御姬奴,程宗扬就立刻把齐羽仙隔离开,免得她

的魔爪再伸到天子身上。齐羽仙被扔在偏殿,形同高墙圈禁,眼看程宗扬心生戒

意,知道自己无可施为,等腿上伤势稍愈便即离开。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也

就占些口头便宜而已。

程宗扬指着她身后那些人,「这些都是你们巫宗的后起之秀?九御呢?来了

几个?估计都快死完了吧」。

闻清语道:「不劳阁下费心」。

程宗扬看了一圈,「西门狗贼呢?开启秘境需要血祭,我看他的臭血就挺合

适,先把他祭了吧」。

「西门公子受伤北返,不在此地」。

「噢,你们老巢在北边啊」。

此言一出,闻清语不由神情微变。

程宗扬哂道:「你摆这脸色给谁看呢?紫丫头入了门墙,你们老巢难道还是

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闻清语道:「程少主教训的是」。她果断不再纠缠,「眼下人已到齐,有劳

少主」。

剑玉姬和西门狗贼都不在,欺负这些人真没什么成就感。程宗扬懒得再找茬

挑衅,摆手道:「蛇奴」。

蛇夫人闻声上前,拿出一只五彩绶带的革囊,里面正是那枚「皇后之宝」。

闻清语面如止水,示意属下取出传国玉玺。

双方各执一玺,放入凹槽。片刻后,两旁的长明灯同时光焰大作,与前次开

启时一般无二,只是少了作为引子的鲜血,光焰有些飘忽不定。

程宗扬看了看朱老头,用口型道:「我真开了啊」。

「开吧,开吧」。朱老头倒没有太纠结,「我得瞧瞧岳贼把里面祸害成什么

样了」。

程宗扬卷起袖子,「雉奴」。

吕雉拿着那块白色的条石,走上前来。

小紫一手支着下巴,星眸闪闪发亮,看到此处不由笑了起来,「程头儿,你

真找到开启的法子了」。

程宗扬拍了拍那块条石,「赌一把」。

齐羽仙一眼瞥见石上的「不许小便」,不禁失笑,「程少主这块石头,不会

是从茅厕里拿来的吧?」。

「让你说着了。再多嘴,一会儿就喂你吃下去」。

程宗扬托起条石,纵身而起,掠到铜门侧面那行「非刘氏子孙,擅入者死」

的字迹旁,「叮」的一声,将长刀刺进石隙,双脚踏在刀上,稳住身形。他

在墙上摩挲片刻,然后屈指叩了叩岳鹏举留下的那处画押。

众人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举动。兽蛮人的倒戈使闻清语和齐

羽仙方寸大乱,这会儿既担心他打不开秘境,自己与魔尊失之交臂。又担心他成

功开启秘境,仗着人多将魔尊强行抢走。

万众瞩目之下,程宗扬抬起手掌,按住那块刻着岳帅画押的石头,然后往外

一引。整块石头轻易就被抽出,在墙上留下一个方形的空洞。

「接住」。程宗扬将抽出的条石抛了下来。

卓云君长袖一卷,稳稳接住。

程宗扬把那块白色的条石放入空洞,往里推去。白石的大小形状与空洞完全

一致,等推到尽头,整块石头与墙壁严丝合缝,浑然一体,原本的画押也被一张

笑脸代替。

闻清语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唯恐大门突然洞开,自己仓促间来不及反应,被

对方抢了先机。

可等了片刻,青铜大门毫无反应。

闻清语心头一动,视线停留在小紫身上,浅浅笑道:「好一个鸠占鹊巢。难

怪用刘氏血脉无法开启,原来早已被人用了掉包计。想必帝陵秘境,只有武穆王

的血脉才能开启了」。

朱老头脸色阴沉像能拧出水来一样。血脉事大,岳鸟人要是搞出这勾当,不

亚于刨了自家的祖坟。

除了岳鸟人,这世上恐怕再没有谁能单靠一张脸,就让朱老头气急败坏的。

可岳鸟人就长这模样?

程宗扬回过头,只见小紫一双美目宛如寒星,正专注地看着那张面孔,神情

间看不出是喜是悲。

「咣」的一声,已经完全开启的青铜门停住转动,光焰也随之消失。程宗扬

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岳鸟人这回没再玩什么幺蛾子,起码门是开了。

开启的大门内一片漆黑,仿佛里面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深渊。程宗扬看了片

刻,居然有种失重的感觉,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掉进门内。

「好一个偷天换日」。剑玉姬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前,喟然叹道:「不料武穆

王有此手段,神不知鬼不觉,便将帝陵据为己有」。

程宗扬恼道:「你个贱人!少来挑拨」。

「还用挑拨吗?」。剑玉姬望着朱老头,微微一笑,「殇侯身为前辈,还请先

行一步」。

朱老头冷哼一声,当先踏入大门。

曹季兴紧跟着要进,却被仇雍侧身挡住,「说好的平分,你们想独占?」。

小紫道:「这回可是我们开启的,你们的五成已经没有啦」。

剑玉姬道:「各分五成,你们先挑」。

「轮流进的话,我们太吃亏了,说不定会被你们打呢」。

齐羽仙忍不住道:「你们人多好不好?」。

小紫笑吟吟道:「还不够多」。

齐羽仙还要理论,剑玉姬按住她,无奈地说道:「殇侯已经进去了,姑娘何

必再拖延呢?」。

小紫笑道:「当然是拖得越久越好,让他把好东西全都打包拿走」。

「两边一起进,限十人以内」。剑玉姬道:「想来殇侯也不愿意有太多外人

唐突祖陵吧?」。

小紫笑吟吟道:「程头儿,人家听你的」。

程宗扬道:「就十个人」。

剑玉姬抬手示意,「仇尊者,你先请」。

仇雍也明白过来,当下不再多话,飞身掠入门内。

接下来剑玉姬与小紫一人一边,同时入内,然后是齐羽仙与程宗扬。

蔡敬仲到底没有找到,程宗扬担心外面没有强力人物坐镇,将曹季兴放在最

后。剑玉姬显然也是一般心思,将闻清语留在了后面。

跨进大门,浓重的黑暗如有实质,像潮水一样将自己吞没。忽然一股阴冷的

寒意透体而过,仿佛穿过一道无形的冰墙,程宗扬激零零打了个冷战,接着眼前

出现一片亮光。

程宗扬抬起头,只见头顶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无数星辰汇聚成一条璀璨的星

河,在夜空中缓缓旋转。

星光下方是一条笔直的御道,两旁各列着一队军阵。那些军士身材高大,衣

甲鲜明,手中握着锋利的长戈,整齐如林,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正蓄势待发,又

似乎在往前迈步。

程宗扬心里暗骂,干!陪葬的俑人,要不要搞得这么逼真?

御道尽头是一条台阶,台阶用深黑色的玄武岩砌成,四周围着纯白的栏杆,

这两种颜色本来互相冲突,可在此处却极为和谐,深邃而又幽远。台阶上方矗立

着一尊金灿灿的雕像。朱老头、仇雍、剑玉姬等人此时都立在阶前,仰首眺望。

这就是剑玉姬等人念念不忘的魔尊?这么大的家伙,岳鸟人怎么把它抢走搬

来的?程宗扬往上看去,只见雕像头上戴着一顶帝王的冕旈,却是一位帝王。

一同进来的齐羽仙面露鄙夷,「丈二金身,金光刺眼。堂堂武皇帝,品味居

然如此俗不可耐」。

「得了吧,有本事你也给自己铸个金身。铸不起就说人家俗,合著你吃不到

的葡萄全是酸的?」。程宗扬道:「人家铸像是为了实用性,因为黄金的性质最稳

定,你以为是炫耀呢?俗」。

齐羽仙哼了一声。

程宗扬道:「你们可想好了,要选魔尊的话,这金像就没你们的份了」。

「只要殇侯答应,你尽管把他祖宗搬走好了」。

这一路自家顺风旗扯得太足,被齐羽仙反唇一讥,硬是没接着。

朱老头腰背一挺,整个人似乎平空拔高尺许,平常总喜欢斜溜的双肩变得宽

阔端正,花白的头发也迅速抽长,一根根乌黑发亮。程宗扬忽然发现,这老东西

身材居然这么高大,天知道他干嘛非要把骨架收成一个小老头的模样。

化身为殇侯的朱老头结好长发,然后掸了掸衣服,向那尊雕像屈膝跪下,郑

重其事地拜了几拜。

眼前的金像再值钱也不是魔尊。仇雍与剑玉姬难掩失望,但都各自避开。

程宗扬走到小紫身边,心里暗自揣测,这雕像八成就是武皇帝了,老头儿嫡

亲的祖爷爷。他有点好奇,这位武功赫赫的传奇帝王,会不会也是穿越者呢?

朱老头拜完起身,小紫道:「程头儿,你也要拜一拜呢」。

「我?」。程宗扬有点不明白,「要拜也应该是吕雉来拜的吧?」。

殇振羽哼了一声。

小紫道:「她如今进了程家的门,哪里有脸来拜呢?」。

殇振羽道:「磕吧」。

程宗扬有些心虚,「不用吧?」。

「大笨瓜」。小紫扯着他,一起跪倒,向那尊武帝雕像拜了几拜。

程宗扬不是不明白朱老头的心思,他一生无子无女,早已把自己和小紫视同

骨肉,可自己体内没有半点刘氏的血脉,跟这位传说中的武皇帝有个鬼关系。这

会儿磕头,只当是向穿越前辈致意了。

磕完最后一个头,程宗扬心神忽然间微微一震,冥冥之中仿佛传来一丝异样

的情绪,像是乍然相见的欣然欢喜,又像是充满善意的鼓励。

程宗扬被这种古怪的感觉弄得有些恍惚,回过神来,才发现不光殇振羽和小

紫,连仇雍、剑玉姬、齐羽仙等人都齐齐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程宗扬抬起头,头顶的星光不知何时汇聚成一条光柱,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无数细微的星尘在他发间、手上、衣上飘浮闪动,旋明旋灭。片刻后汇成一

条莹白的游龙,鳞角分明,绕着自己的身体盘旋游动。

须爪飞扬的游龙犹如从天而降的神灵,震撼了所有的人。

阮香琳惊喜交加,自己攀上这根高枝,原想着是个富家翁便已经心满意足,

没想到居然是个龙种!自己身为侍妾,一步登天,成为货真价实的皇妃,突如其

来的惊喜,让阮香琳手都在发颤。

望着那条栩栩如生的飞龙,卓云君脑中有种眩晕感,这就是真龙降世吗?她

知道主人很了不起,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目睹到真龙降世的盛景。

云丹琉美目异彩连现,眼前这一幕,带给她的惊奇远大于敬畏。他居然真的

有帝王血脉?云丹琉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他真是帝王,即便娶了自己和

姑姑,也没人会说什么吧?

赵合德红唇微微张开,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世间真的有龙?还这么的威武

和华美。还有他,居然是真龙天子,怪不得……合德脸忽然红了起来。

蛇夫人望向主人的眼神充满敬畏和崇慕,还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这就是老

娘的主人,真龙傍身的帝王之姿!她暗暗在想,如果回去把这一幕告诉罂奴和惊

理,非让两个小妮子嫉妒到死不可。

吕雉眼睛望着那条游龙,身体像僵住一样,一动不动。

游龙飞舞片刻,然后崩解成无数星光,消逝不见。

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程宗扬看了一圈,按照约定,双方各进十人,巫宗除了仇雍、剑玉姬,还有

几名面生的门人。而自己一方除了朱老头和曹季兴,剩下的全是自己的屋里人。

比起自己一方的惊喜,巫宗诸人的脸色就精彩多了,有瞠目结舌的,有神情

恍惚的,有嫉妒的、有敬畏的,还有脸上带笑心里骂娘的……

剑玉姬第一个打破沉默,从容笑道:「恭喜殇侯,喜得龙子」。

仇雍挤出一个别扭的笑容,「什么时候生的?瞒得好紧」。

程宗扬刚要辩解,殇振羽哈哈大笑,过来拍着他的肩膀,满脸得意地说道:

「老夫这娃生得不错吧」。

「等等,别乱说啊!我跟你没半点血缘关系,你们搞错了吧?」。

曹季兴谄笑着说道:「哎呦,我的小主子爷哟,这可是先帝爷爷在天之灵钦

定的,怎么会有错呢?」。

他转过头,埋怨道:「询哥儿,你这事闹的。要不是老祖宗在天有灵,帝室

血脉,遗之山野,可是天大的罪过」。

程宗扬还要再说,小紫笑道:「程头儿,真龙降世,你再怎么否认都没有用

啦」。

程宗扬发现,这事儿还真说不明白。除非自己能跟他们解释清楚什么叫激光

全息技术,还得说明白武皇帝的陵墓里面为什么会有激光全息投影设备——自己

要能把这些都说清楚,还上什么西语系!

程宗扬满心腻歪,如果是天子登基,在秘境祭拜,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来这

么一出真龙加身的戏码,效果绝对震撼。可自己作为主角,莫名其妙被人玩了一

出激光真人秀,有个毛用。瞧瞧周围这帮观众,自己屋里这帮不用说了,就是没

有真龙现身的戏码,自己也说什么是什么。另外一帮呢?个个包藏祸心,这些花

架子做出来,纯粹是俏媚眼做给yín贼看了,不但无利可图,反而招祸,不知道有

多少人想弄死自己。

程宗扬只好捏着鼻子道:「行了,今天这事别往外说」。

「真龙天子放心」。齐羽仙道:「这种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我们

才不会往外说呢」。

「你的威风被灭了?刚才那条龙,是不是给你打击很大啊?」。

齐羽仙哼了一声。

程宗扬心里正窝火,一句话把她呛回去,然后没好气地说道:「都杵着干嘛

呢?还不去找魔尊?」。

蛇夫人往周围看了看,不禁有些傻眼,「这里面的雕像也太多了吧?」。

程宗扬道:「小剑,魔尊什么样?」。

剑玉姬淡然道:「殇侯在此,妾身怎敢置喙?」。

「你也没见过吧?」。

仇雍道:「等人大小,其色纯黑」。

程宗扬一听觉得很开心,「这可是个力气活」。

陵墓内单是自己看到的陪葬俑人就有好几千具,周围几条墓道恐怕还有。一

个一个找下来,这活绝不轻松。

金像后是后方是两列雕像,左文右武,一共是十二具。曹季兴道:「这些是

武皇帝麾下十二位功臣。都是在云台留过绘像的」。

「不对啊,那不是还有一尊吗?」。

程宗扬往前指去,台阶尽头,与武帝相对的位置,还摆着一尊雕像,只不过

它色泽纯黑,所摆的位置又是星光未及之处,与底部黑色的玄武岩融为一体,靠

肉眼几乎无法发觉。若不是它散发出一丝异样的气息,自己根本发现不了。

仇雍眯起眼睛,随即失态地叫道:「魔尊」。

「小心」。剑玉姬话音未落,仇雍已经飞掠过去。

曹季兴抬爪朝仇雍背后抓去,「留下来吧」。

曹季兴爪风未至,仇雍的头发突然竖了起来,像是被天空中无形之力吸引。

程宗扬挺肩将曹季兴撞开,「别碰!小心他挨雷劈的时候连累你」。

天空一道电光闪过,正落在仇雍身上。强光闪过的刹那,程宗扬觉得自己似

乎看到他的骨骼和内臓。

惊雷乍响,在墓中滚滚回荡。再看仇雍,那老家伙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四肢

不时抽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毛发烧糊的气味。

剑玉姬身后一名汉子挥出一条长索,往仇雍卷去。

程宗扬冷笑道:「这位道友,你也急着渡劫呢?」。

长索刚挥到一半,又一道雷霆落下,电光沿着缠金的长索瞬间即至,将那汉

子劈得倒飞出去。

众人不敢再动。这一下他们都看出来了,以魔尊为中心,周围大概两丈的范

围都属于雷区。一旦进入,就有天雷等着伺候。这种无差别的雷击,以剑玉姬之

能也深感棘手。要想把魔尊取走,除非能比闪电更快。

迟疑间,只见程宗扬步履从容地走过去,踏进雷区的刹那,惊雷如期而至。

他一手举起电击棒,一道弧状的屏障从顶端张开,就像把透明的雨伞一样挡

住惊雷。闪电落下,仿佛被吸引一样,顺着伞面蹿进充作伞柄的电击棒内。

程宗扬一边扛着雷击,一边蹲下身,拨开仇雍的眼皮瞧了瞧,然后把他踢了

出去。

巫宗众人接住仇雍,见他还有一口气,连忙七手八脚地救治。

雷霆不断落下,程宗扬手中的电击棒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吞噬着无穷无尽

的电光。他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魔尊像。

魔尊摆放在一个半人高的台陛上,散发著沧桑荒古的气息。它本身材质是一

种极深的黑色,黑得让人有种错觉,似乎它并非实质,而是一个连光线都不存在

的虚无空间。程宗扬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才确定它是真实存在的。他一点一点往

上看去,触目所及,全是浓重的黑色。忽然他视线停下,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程宗扬转过身,先干咳一声清清嗓子,然后道:「你们确定这就是魔尊?」。

剑玉姬看了殇侯一眼,「确定」。

「会不会搞错了?」。

「不会」。

「你们是不是准备把它请回去拜祭?」。

「正是」。

「真要拜?」。

剑玉姬道:「程少主想说什么?」。

「我是说……」。程宗扬打开手电筒,将亮度调到最大,朝魔尊的面部照去,

「这样的魔尊,你们也要拜吗?」。

魔尊的材质似乎能吸收光线,亮到刺眼的光柱照上去,只剩下一抹淡淡的亮

痕。相比于石像本身,魔尊面部一点都不沧桑,更没有一点荒古之意,倒是颇为

眼熟——与陵墓外出现过的那张坏笑的面孔一模一样。

以剑玉姬的从容不迫,都禁不住身形一晃。殇振羽一张脸更是黑如锅底,他

闪身掠进雷区,一把抢过手电筒,将魔尊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程宗扬在后面眼看

着他的头发一根一根竖了起来,这不是雷击的征兆,而是给气的。

魔尊本身是如假包换的真货,外观一如被岳鹏举抢走时的原状。唯独面部被

重新刻过,改成了岳鹏举的脸。

惊雷连绵不绝地滚落,程宗扬举着电击棒,将落下的惊雷尽数隔开,肚子里

地在疯狂大笑,几乎要笑破肚皮。岳鸟人太会玩了。把黑魔海的魔尊抢走不算,

还有闲心把脸给改成自己的。问题是岳鸟人能改,黑魔海可没办法把魔尊的面部

再恢复原状。如果把魔尊面部再改一遍,且不说刻完还能剩点什么,魔尊对于黑

魔海意义重大,一分一毫都珍贵无比,岳鸟人可以肆无忌惮地下刀,黑魔海可没

这个底气,万一刻坏了呢?

不改的话,更糟心。黑魔海无论弟子正式入门,还是平常祭典,都要拜祭魔

尊。而岳贼鹏举,则是黑魔海不共戴天的仇敌。如果不改,等于是在祭拜仇敌。

这等奇耻大辱,能把黑魔海历代教尊都气活过来。

岳鸟人这一手实在太恶心了,如果没有自己横生枝节,等剑玉姬费尽力气,

终于打开秘境,找到魔尊。她们会深刻发现,什么叫找着还不如找不着——起码

找不着不会有这么多糟心事。

现在好了。魔尊找到了,黑魔海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就剩下糟心了。

唯一一个不糟心的,就是小紫了。不管她承不承认,岳鸟人都是她生父。岳

鸟人把魔尊的脸改成自己的,黑魔海从上到下,只有小紫拜祭的时候用不著有什

么顾忌。

殇振羽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他黑着脸站起身,看了小紫半晌,最后无奈地叹

了口气,「拜吧」。

「可以吗?」。

「灵性未失。就是模样变了点……」。殇振羽捶了捶胸口,勉强咽下这口气,

颓然道:「拜吧」。

小紫走上前去,就在她踏入雷区的刹那,连绵不绝的雷击突然停止,空气中

充满了雷击过后的清新气息。

众人又一次目瞪口呆,别人只要踏进雷区一步,逮谁劈谁,就连真龙降世的

程少主都要举个引雷的玩意儿,可小紫进去,雷居然停了?难道雷击也认主吗?

小紫屈膝跪下,双手放在身前。

程宗扬挨着她跪下,「我陪你」。

齐羽仙忍不住道:「程侯自重」。

「你管我拜谁呢?」。

巫宗诸人都露出不忍目睹的表情,圣教的魔尊,岂是谁都能拜的?可是他非

要说拜的是自家岳父,谁还能拦着不成?

两人肩并着肩,拜过那尊顶着岳鸟人面孔的魔尊,然后站起身,彼此相视一

笑,两手握在一起。

【第三集 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控制熟女游戏之夜荣伯的大楼管理工作夫妻的沉沦援交少女(观月舞衣)的日常生活【如水淫殇】龙王的宠奴(超辣)与野兽爱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