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设置:
关灯 护眼
笔趣阁 > 情欲的盛宴/百合花传奇 > 7

7

“您自己会明白的,好自为之吧……”贵妇人不再说话,但我看到她的眼睛却异常地闪亮,仿佛是泪光在她眼中闪烁。

“我感谢您给我提出的这些忠告,请您送我回去吧。”我说

她朝船夫挥了挥手,小小的贡多拉调转船头,向圣马可广场驶去。

在圣马可广场我依然没有找到伯爵,只得叫了一条贡多拉载我回住地。

一进家门,临时男仆风风火火跑了过来:“夫人,您可回来了,老爷都要急死了。”

“他人呢?”我问。

“他刚才回来,告诉我只要您一到家,就让我找他去,他现在还在圣马可教堂附近四处找您呢。”男仆说。

“你去吧,告诉伯爵我自己回来了。”我点点头示意他退下。

等男仆走后,我脱掉了这身狂欢节的行头,斜卧在长沙发上,一边整理思路一边回忆着今天的奇遇。

伯爵经商多年应该结下不少仇家,不过那些人总不至于靠挑拨我俩的关系来报复伯爵,把我绑架了要求赎金岂不是更为有利?但他们并没有这样,这说明那女人作为买卖上的仇家的可能性极小。

再有一种可能,就是跟伯爵有过感情纠葛的人。这种人恨他并非因为金钱,他们唯一想达到的目的就是令伯爵痛苦。如果我因为伯爵的贪婪和虚伪而去,那伯爵会失去我的陪嫁和未来所能继承的遗产。

如果如伯爵是真心爱我的话,那么他所损失的不光是金钱,还有爱情。因此这对他来说会是双重打击,而那个女人则会一箭双雕。

究竟是谁会如此恨他?伯爵过去的感情生活我并不太了解,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罗马的罗斯。她曾是伯爵的情人,但却因为不明的原因没有跟他终成眷属,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伯爵说罗斯当年是不辞而别,看来并不是这样简单,如果是她的过错,那她不应该恨他。我觉得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一定在说谎,可是是哪一个?

最有可能的是伯爵,我心想。

确实,我早就看出伯爵并非温良之辈,他可能不是好人,并且还害过不少人。可结婚以来他并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他是否伤害过别人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最关键的一点是,只要他对我好,是真心爱我,这就足够了。

我又想起那个女人说伯爵觊觎侯爵家产的事情。我轻哼一声,至于布里萨侯爵,我那个所谓的父亲,就算伯爵真害破了产,让他身败名裂,露宿街头,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会有任何的经济上的损失,而且还可解我心头之恨,岂不一箭双雕?

想到这里,我甚至有些高兴。当然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谁都不是傻子,谁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我绝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也包括伯爵。我要当一个乖乖的旁观者,看这出戏大家都打算怎么演下去……

报应

狂欢节过后的一周,我和科萨诺伯爵离开了威尼斯,取道帕多瓦,维罗纳,米兰,都灵,最后于四月初回到了法国。

回到家后,经过数天的休整,一切又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伯爵整天忙于商务,我则无所事事。真怀念在意大利和奥地利的日子,虽然我并不想在风头浪尖上度日,但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同样使我不快。伯爵答应我秋天后去一起搬到巴黎去住,这样他既有经商上的方便,我也可以在那个花花世界里尽情遨游,用金钱换取的糜烂生活来打发空虚的时日。

不过自从和从威尼斯的假面夫人聊过后,我也对伯爵的所作所为加以关注,并警他是否有什么对我不利的举动,幸运的是几个月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期间,我的父亲布里萨侯爵和洛奈小姐来过几次,随着时间的消磨和眼前幸福生活的拥有,我渐渐淡忘了他们所给我带来的不快。每次他俩都会给我们带来一些礼物,大多是山里的野味和农家的菜蔬,侯爵知道我现在比他富得多,跟我交谈时甚至带着些许谄媚之色。我也根本不拿他当回事,不过还是要感谢他,不把我交给这个好心的老丈夫,我哪会有今天的幸福生活?

有时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就要像这个时代任何一个普通的贵妇人一样,富足却空虚地度过一生?这难道就是我穿越来的意义?如果是这样,那和在现代有什么区别?只是换了一个时代,日子过得更悠闲更舒服罢了。

不然你还要怎样?每当我想到这里,对立面的想法也马上跳了出来。你只是吃了几天饱饭,有幸见过几位大人物,就开始想入非非,难道你还想改变历史,亲自登上政治的舞台?别说笑了,你连那几个纨绔子弟都应付不了,又怎能有能力解决国家大事?

于是我打算从小事做起,也算是为后在巴黎的生活作准备。刚回来的时候,我还和这个小城市的上流社会频繁往来,但也不过是听听戏,打打牌,跳跳舞,一直没能交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阿维尼翁是教廷的领地,神职人员比罗马少不了哪去,民风普遍保守,连个登徒子都少见。到后来我宁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读点书,增加一点自己的修养。巴黎聚集着全国甚至是全欧洲的才俊,和他们交往可不是打一手好牌,跳一支好舞能办到的。

就这样我的日子平淡清闲地过着,直到那件令人不快的事件的发生,我开始冥冥中预感这幸福安稳的日子很快就要过去,巨大的风浪即将来袭,命运的漩涡将把我抛向更难预测的未来……

那是六月的一个星期日,布里萨侯爵和洛奈小姐又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我和科萨诺伯爵在阿维尼翁的府邸。

仆人通报完毕后,伯爵就带我来到前厅迎接他们的来访。

我挽着伯爵的手,从大理石雕的西班牙式阶梯上走下,远远就望见布里萨侯爵和他的女友洛奈。

侯爵仍旧那副打扮,三角帽夹在腋下,金色长发随意扎在脑后,深蓝色的外套,米色的马甲,和擦得锃亮的高腰马靴。随着离他越来越近,我隐约觉察到他的脸上没有了以往的笑容,反倒浮现出一股很不愉快的表情。以往这种时刻,他都要疾走两步,主动将褪下手套的手伸向科萨诺伯爵。但今天不同,我和伯爵走下楼梯向他走来,甚至几乎到了他跟前,他仍是纹丝未动,脸上生生挤出一丝别扭的笑容。我心想,他这样还不如不笑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牙疼呢。

“您好,我亲爱的布里萨侯爵!”我的丈夫倒没见怪,依旧热情地向他打着招呼。

直到洛奈屈下身,侯爵才僵硬地伸出了他的手臂。“您好,我的科萨诺伯爵。”

“周日您不去弥撒而来看我们,看样子您的女儿要比天主更受您的喜爱。”伯爵开着玩笑。

侯爵薄薄的嘴唇向上翘了翘,我想,这就是笑吧。还是机敏的洛奈出来打得圆场:“那倒不全是,对于我们这些穷人来说,府上应比教堂更受欢迎。”

伯爵听到后笑了笑。“这一切都是天主的旨意,无论穷富。”说完,礼貌地吻了一下洛奈的手。我也向侯爵屈身行礼,他看我的目光倒没那么冷漠,带着温情的戏谑从他的眼中掠过,我忘不了这种眼神,他使我受到的伤害也毁了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但我现已不再恨他,对于这种根本没有同情心,且毫无悔意的人来说,对他的恨其实是在惩罚我自己,所以我早就把他当作普通的朋友来看待,敬而远之。

我们来到一间意大利风格巴罗克式的小客厅,护墙板上挂着几幅文艺复兴时期的小型风景作品,墙板缝和拐角处用花纹细木镶嵌,三面巨大的装饰着金色涡卷纹的镜子使小客厅显得宽阔而豁亮。头顶上是一挂英国造彩色切花玻璃的吊灯,可惜现在是在白天,无法欣赏它点燃时发出的五彩亮光。客厅中央有一胡桃木长几,抛光的桌面下是嵌花式纹的弧形腿。两面各有一双联式长椅,边上置一小桌,上有银质的咖啡器具。

四个人分别坐在两个长椅上,没过多久就海阔天空聊了起来。我发现几块奶油点心下肚后,侯爵的眉毛渐渐舒展开,话语也多了起来,还不时讲了几个入时的笑话。难道他刚才的愁容是没吃早饭闹的?

时间一点点在我们乐此不疲的无聊新闻和流言蜚语中流逝过去,直到自鸣钟敲响了十二下。

穿制服的仆人恭敬地将餐厅的大门打开,我们彼此互谦一番后便依次落座。按礼节,我坐在侯爵边上,而洛奈小姐则由她身边的伯爵来照顾。

开胃汤,一道菜,二道菜陆续上桌,我们边吃边聊,到最后,科萨诺伯爵让人从酒窖里取出几瓶珍藏多年的上等佳酿。

殷红的酒倒在有着花形柱脚的铃形玻璃酒杯中。侯爵捏起杯子,仔细地看着酒中泛出的泡沫,然后将杯送至嘴边,仔细地品味着。

“怎么样?这可是摄政时期入窖的。”伯爵说完用餐刀切下一小块牛肉,放在嘴边:“上好的牛肉应该佐以好酒。”他又举起了身边的酒杯,向右侧的洛奈笑了笑。

“真是好酒!这酒没少让您破费。”侯爵慢慢咽下酒。

“没什么,只要感觉好,钱不是问题。”我发觉伯爵说这话时表情颇为自负。

“是吗?”侯爵放下酒杯,勤快的仆人马上又给他斟了一杯。他拿起酒杯,轻轻摇晃了两下,仿佛是在将沉淀物搅起,使酒的沉香泛起。之后他没接着喝,反开口道:“我们这些乡下人就没这种福气,只能喝些山里人胡乱酿的酸酒。”说完,他一口气将酒吞了下去。

意识到侯爵这句看似玩笑的话里却带着刺,我随即抬起头看对面的伯爵什么反应。

伯爵可能没有听出来:“您可真会开玩笑,要是喜欢的话,明天我让人给您送一箱去。别客气,咱们可是亲戚。”

“那我先谢谢您了,看样子您还没忘了我是您的亲戚。”侯爵的目光突然犀利起来,死死盯住了伯爵。

我见伯爵的右脸微微颤了一下,同样锐利的目光根侯爵相交在一处,但随即恢复常态。

“怎么会呢,是吧?欧叶妮?”他竟将球踢到了我脚下。

“……啊,对啊,你们毕竟是翁婿关系。”我胡乱应付了一句。

“翁婿?真是不敢当,伯爵阁下能把我当朋友就不错了。”侯爵冷冷说。我看到此时的洛奈脸色也有些不对劲,她用外人几乎看不出来的细微动作意示着侯爵不要轻举妄动。

我看着这两个人表面平静,内心剑拔弩张的情景,猛然想起了威尼斯的面具夫人向我讲的话。

“侯爵,您醉了吧。”洛奈说完,又面对科萨诺伯爵:“您的就真是好酒,侯爵刚喝了两口就飘飘然了,呵呵……”

伯爵笑着看着洛奈:“谢谢,我看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侯爵阁下看样子是太高兴了。难怪,今天是来看自己的宝贝女儿的啊,不是吗,侯爵阁下?”他突然转向侯爵。

侯爵没理他,又灌下了一杯酒。然后恶狠狠地望着对面的伯爵。

“对不起,女士们,我还藏了些更好的酒。”我见伯爵突然站了起来:“请允许我离开一下,这些仆人们太笨手笨脚的了,要是打破了一瓶就糟了。”说完他离开了餐桌。

“您不跟我一起去看看吗,我的酒窖里可还有很多珍藏呢。”伯爵看着侯爵。

“好,我倒要看看你手中还藏着什么货色!”侯爵悻悻地站起,一句话也没说便随伯爵走出了餐厅。

“怎么回事?”等他们走后,我扭头问洛奈。

“经济上的事,侯爵运气不好……”洛奈一脸无奈。

“到底怎么了?”我追问。

“你知道的,作为和你结婚的聘礼,科萨诺伯爵答应给侯爵入股一家西班牙博彩公司吧?”

“知道。”

“那公司破产了,侯爵后期投入的一大笔钱也泡汤了。”

“就这些?”我皱起眉头,虽说侯爵也是个爱才如命的家伙,但这点事情绝不会令他那样失态。

“应该就这些了,至于是否还有其它事,你知道你父亲的脾气,他不会跟我说的。”洛奈眼中呈现出很大的失落感,这个她所爱的男人永远不会向她真正敞开心扉,而他灵魂里总存有一些别人根本无法探寻的秘密。

我没再说话,只得低头吃着一块巧克力点心。洛奈则带着一副心神不安的样子,不时看着餐厅的大门,生怕那两个男人会出什么事情。

时间过了将近二十分钟,两人仍没有回到餐厅。

“欧叶妮,你能不能去看看他们?”洛奈问。

“你去更合适些,如果侯爵看到我,估计他会更生气,他可最恨别人探究他的私事。”我推托道。

“可这毕竟是你家……”

望着洛奈焦急而又胆怯的神情,我不由得软了下来,决定亲自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干嘛。就算他们看到我,我说是洛奈指使的,也会脱开干系的,再说伯爵也不是侯爵那种暴虐的人。

我走出餐厅,从西侧楼梯拐下。还没到酒窖,就听见走廊尽头的书房中有人大声说话。看来他们并没去酒窖。

轻轻走到书房门口,我从锁眼中向里张望着。我看到伯爵坐在椅子上,双手支着头一言不发,而侯爵则在屋中走来走去,不时大声向伯爵喊着。

两人谈话的声音时大时小,时有时无,所以我在屋外也只能东鳞西爪听个大概。

洛奈说得不错,布里萨侯爵今天来并非是为看我,他确实另有目的。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听到侯爵提到西班牙博彩公司问题,反倒从他嘴中一直听到什么债务,地产抵押的话。而且,有两次我看到侯爵双拳猛地敲在桌上,大声喊着:“连索梅恩你都想……你要逼死我吗!”而伯爵说话的语调一直很轻,我几乎听不到什么,只是看得出他总是不紧不慢地回答着侯爵近乎训斥的提问,一副xiong有成竹的模样。

最后,侯爵嘴里边骂着:“奸商,你早晚得下地狱……”边向门口走来。我急忙转身,躲到一个柱子后。很快,侯爵气势汹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伯爵的书房。后面的伯爵悄悄把门锁好,脸上泛着得意的笑容走了出去。

我不敢马上回到餐厅,便在那儿等了一会才走回餐厅。

此刻,我已明白那个威尼斯贵妇说的一切都应该是真的。科萨诺伯爵肯定用了什么办法将侯爵逼向绝路,并且能死死攥住侯爵的把柄令他无法反抗。而今天侯爵来到我家也就是想跟伯爵理论一番,但他手中应该没有任何牌可打,所以彻底失败了,虽然我还不清楚他俩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我并不同情侯爵,反正他也不是我亲爹,还害得我那么惨。现在我心中甚至还颇有一番幸灾乐祸的感觉。其实我心里也想好好看看这个恶棍侯爵怎么身败名裂,倾家荡产。这就是报应,我想。

到了餐厅,我只看到伯爵一个人悠闲地坐在桌旁饮着酒。

“人呢?”我问。

“都走了,你父亲的坏脾气真应该改改了。”伯爵说。

“怎么了?”

“他投资的公司破产了,我也没法帮他的。”伯爵口气轻松地说道。

我微微一笑,心里明白他其实并没有说实话。

猝死

风暴暂时没有来临,我和我的丈夫科萨诺伯爵又平静地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静谧安逸的日子。其间,布里萨侯爵又来过两三次,再没有跟伯爵发生任何的冲突,两个人颇为异样地心平气和,我想,不是侯爵彻底投降就是两人已达成了互利的谅解。

嘴上说希望看到侯爵倒霉,但我其实更希望什么也不要发生,因为再过一周我和伯爵就要迁往巴黎居住,这样就会彻底摆脱以往不快的回忆和现今平淡的生活,远远离开这片并没给我留下好印象的土地。

然而,我这美好而天真的愿望却在那个早晨彻底破灭。

那是1754年8月22日,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周三。

“咚咚咚”一阵急促而又慌张的敲门声把我从香甜的晨睡中惊起。

“谁啊?”我从硕大的羽绒被子中冒出头。

“夫人!老爷,老爷,老爷他出事了!”我听出这是老爷的男仆的声音,什么事这么慌张?难道是伯爵得了什么急病?想到这里,我披上睡袍,赶忙去打开门:“怎么了?”

“您去看看,老爷快不成了!”男仆话没说完就转身向伯爵的卧室跑去。

我一怔,不成了?这是什么意思?但此刻时间已不容我琢磨,我马上跟随那男仆向伯爵的卧室跑去。

门已被打开,我猛扑到伯爵床边。眼前的景象把我吓坏了:伯爵躺在床上,被子早被蹬到床下,他白色的睡衣前襟被鲜血彻底染红,紫黑色的血从口中一股股地冒出,他的嘴像缺氧的鱼一样张合不止,失血让他缺氧,但每一次徒劳的呼吸却又将粘稠的血重新吸进肺部,引起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咳嗖,并将大量的鲜血吐到身上和床上。

我懵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看见了我,一把攥住了我的手,尽全身之力将我拉到他身前,我看到他灰色的眼睛中瞳仁开始迅速收缩,那被血灌满的喉咙中汩汩冒出一个个不连贯的单词,我把头贴在他的嘴边,才模糊地听到:“有人……下毒……”说完,我感到他的手臂剧烈痉挛了一下,就停了下来。随之停下的还有他的呼吸和生命。

我被他喷了一脸的血,眼泪也和着他的咸腥血从我的脸颊滚下。

科萨诺伯爵的逝去也带走了我的生气,我像木头人一样呆呆站他的尸体边,眼睛停在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身边仆人的痛哭声和女仆的尖叫声不会在我的心中激荡出任何波澜。

我的一个女仆将我扶出了伯爵的卧室,给我洗净脸,我像机械地服从她的安排,坐在客厅中的长椅上。眼见全宅中的人忙作一团,可我的脑子里却空白一片。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群穿着黑制服,顶着黑色三角帽的警察凶神恶煞地出现在我面前。

“夫人,贵府的仆人刚才报了警,说德·科萨诺伯爵阁下被人下毒谋害了。”打头的是一位教士装扮的人。这并不使我奇怪,因为当时的阿维尼翁尚处于罗马教廷的管辖下,负责治安的都是一些神职人员。

我缓缓抬起头,木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些人,看着他们粗鲁的面孔,杂乱的胡须和湿漉漉的靴子。

“我再问您呢,夫人。”教士又开了口,枯黄的脸上浮现出轻蔑与幸灾乐祸相交织的表情。

“嗯……是的……”我很疲惫,根本就懒得跟他搭话。只抬了抬手,意示刚才领他们进来的仆人带他们去勘验现场。

那些警察骂骂咧咧地挤出客厅。没过多久,他们又回到了我面前,而且将仆人们连推带搡都轰进了客厅。

“夫人,伯爵阁下确死于毒药,并且……”教士拉长了声,环视了一下屋中的所有人,接着说道:“而且我敢肯定,就是贵府中人下的毒。”他抬着下巴,一副xiong有成竹的样子。

“您这话时什么意思?”我被他这么一说,方缓过神来。

“我的意思说,贵府中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包括我?”

“包括您,夫人。”

“您凭什么怀疑我?证据呢?”我非常生气。

“您放心,马上就会有的。请您允许我们进行搜查。”教士生硬地说。

我没有马上开口,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已使我的心智变得迟钝,脑中理不出一丝头绪。

那些警察可不会耐心等我考虑,随着教士一声令下,他们就像一群正在搜寻猎物的猎犬,立刻蜂拥而出,冲向全府的各个角落。

很快,我就听到隔壁和楼上传来一阵又一阵嘈杂的响动,我甚至不用看就可以想到这些野蛮人如何翻箱倒柜,用自己的眼睛,鼻子和爪子搜寻这一切令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二十分钟后,警察们再一次在我的客厅内集合。

“夫人,您看,这是什么?”教士手中捏着一个小玻璃瓶,yin阳怪气地对我说。

“我怎么会知道?”我也没好气地回答。

“别装了!”他的脸一沉,“这就是装毒药的瓶子,在您的卧室中找到的!”

“什么?什么!”我愣了,他们在我屋中发现一个装毒药的瓶子?这怎么可能?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几个警察呼啦一声围了上来,伸出毛烘烘的手要来拉我。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你们的脏手!”我厉声厉色。没想到那几个警察真的被唬住了,都停下了动作没敢碰我。

“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到治安法庭那里就都明白了。”

“我不去!”我冷冷地说道。“你不觉得你们现在应该去抓杀害伯爵的凶手,而不是在这里为难他的妻子么?”

“亲爱的夫人,我们有权带走任何有嫌疑的人回去审案,哪怕对方是被害人的妻子。”他特意在“有嫌疑的人”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瞪着他手里的那所谓的毒药瓶子,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他们居然从这一个小小的瓶子上就认定我是嫌疑人,而且,这瓶子是从哪里来的?这件事似乎有太多的蹊跷和巧合,让我无法忽视。

“劝您还是配合我们的好,不然您的嫌疑可就更难脱了。”教士又催促道,口气已经变得极不耐烦。

看来现在任我如何辩解也没用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过就算走也要摆出贵族的架子来挽回一下自己的尊严。

“我是科萨诺伯爵夫人,我丈夫是教皇陛下的朋友,你们总得允许我换下衣服吧!”我眯着眼睛,冷冷地说。

“……好吧。”那个教士沉默了一会,便痛快地答应了,“不过您可要快点,我们可没有太多的时间。”说完,他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并给我让开了一条通道。

我站起身昂着头,在女仆的搀扶下走出客厅。

门外,有一辆没有任何纹饰的四轮马车。教士假惺惺地将我扶上马车,然后他自己也坐了进来。

随着一声鞭响,木制的车轮嘎嘎转动起来。

“先生,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窗外。

“去教皇宫。”他说罢,把车上的窗帘忽地拉上。

混蛋!我心里骂道。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他们认定我是杀害伯爵的凶手。

“那个药瓶您在哪儿发现的?”我想问个究竟。

“您的卧室中。”教士答。

“卧室哪儿?”

“橱柜中。”

“您觉得如果真是我下的毒药,我能把瓶子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吗?”我问。

“我劝您还是少说点话吧,到了治安法官那里,会让您说个痛快。”教士在说这番话时,眼睛一直在逃避着我的目光。

也不知道马车走了多久,之后便停了下来。教士和我先后下了车,车下戒备森严,站着好几个警察。

一个巨大的yin影罩在马车上,眼前只有巨大的石料堆成的土褐色围墙和一个将近四五米高的门洞,这就是教皇宫。其实现在早已没了什么教皇,从1305年到1370年,在这个沉闷笨重的巨大城堡内一共住国七位法国教皇,他们全是法兰西国王的傀儡。那个时代已同颓垣断壁和修修补补的尘埃一起云散风流。如今,这个教皇宫早已成为罗马教廷统治阿维尼翁——这块它在法兰西的飞地——的行政司法官衙和宗教法庭。

我跟着教士边走边抬头望着这个光秃秃的庞然大物,它没有装饰,没有优雅,雉堞早已荡然无存,又被后安装的玻璃窗户搞得面目全非,它跋扈地挡住身后的多姆山崖,俯视着罗纳河和那上面的圣—伯纳兹断桥,与不远处菲利普勒贝尔的孤塔和阿维尼翁新城隔河相望。

走进黑洞洞的城堡大门,我感觉就像被一头巨兽吞进了肚中,也连同我的未来也希望。

墙壁,地板,天花板全市有大石块砌成,我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回声,就仿佛那荒谬的命运之神如影随形地伏在我身后。

“咣啷啷——”沉重的木门缓缓在我面前打开。

“请进,夫人。”教士yin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回荡。

我走了进去,厅中有一把装饰还算精致的黑色天鹅绒面的扶手椅,我按指示做了下去,那个教士就如幽灵般迅速消失在厅中的另一扇门后。

我坐在那里,静静一个人回忆着上午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此刻,在这棺材般的城堡中,我的理智渐渐回归身体,它帮助我整理思路,思考着今早发生的事情。

伯爵到底是被谁害死的?是他的仇人?但他的仇人是谁呢?我绞尽脑汁地思索着,最后把思路的焦点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对,他是恨伯爵,但恨得一定要将伯爵置于死地而后快吗?而且那个毒药瓶,如果真是他干的,他为何要栽赃给我?难道他连我也一起憎恨?不,不可能,我没有做过任何得罪他的事情,他没理由拉我下水。

可在这个根本无法用现代人逻辑思考的时代,任何可能性都有。我头疼欲裂,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科萨诺伯爵夫人,好久不见了!”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门开了,走进一人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治安法官德·乌尔蒙主教,在本城贵族举办的沙龙上我见过他两面,但并不熟悉。

“您好,乌尔蒙主教。”我客气地问候道。

“真没想到在这里跟您见面,更想不到的是尊敬的科萨诺伯爵就这样死了,真是世事难料啊。”主教说完,拉出椅子,坐在了漆得乌黑的书桌后。随后,文书和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法官也落了座。

“嗯,直说吧,您为什么要谋害伯爵?”主教向前欠过身,叉着手顶住肥肥的下巴,右手中指上金灿灿的戒指在yin暗的厅中熠熠发光。

“我谋害伯爵?您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他的妻子!”我惊诧地看着他。

“亲爱的夫人,别再狡辩了,您看。”主教指了指桌上的那个小瓶子。“它可是不会骗人的。”

“这、这根本不是我的!我从没见过那个东西!而且我凭什么杀死我的丈夫?”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冤枉,气得我浑身哆嗦。

“唉,我的主啊,原谅这个可怜的女人吧,她肯定被魔鬼附了身。不过……”他看了看他的同僚,露出狰狞的笑容。“我们会用尽一切办法拯救她的灵魂的。”

我瞪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可是伯爵的妻子,杀他我有什么好处?”我大声辩解。“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他很爱我,有这样一个好丈夫,我为何会要杀他?请您仔细想一想,您的推断完全不符合常理!”

“您说得没错,这也是我正要好好问您的,那这样说吧,谁是您的主使者?”

他的话让我一愣,主使者?我彻底糊涂了。

“亲爱的夫人,我相信您,您年轻,漂亮,富有,科萨诺伯爵的死确实对您确实没有任何好处,但是这并不能排除您可能是受别人指使,或者说是教唆投毒的。”

我无言以对,此时此刻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想知道什么,抑或说是想让我说些什么。

乌尔蒙主教看我一言不发,就开口说:“比如您的某位亲戚,好好想想。”

亲戚?难道他们想让我说他才是主谋?我的确猜想过可能是他,但又搞不懂他为何栽赃给我。但如果真是他,那就太令人愤怒了!我到底哪点得罪了他?这个魔鬼!唯利是图的混蛋!

“……您是不是说德·布里萨侯爵,我的父亲?”我在盲目的感情驱使下说出他的名字。

“太棒了!夫人,就是布里萨侯爵。记上,伯爵夫人招供是他的父亲害死的科萨诺伯爵。”听完我的话,乌尔蒙主教的脸上顿时闪现出某种难言的兴奋之色。

“不!等等!我没说就是他!”意识到他把我的无心之语当成了供词,我慌了起来。这个主教诈攻的本事真是可恶,竟然利用我一时的口误就想结案!

“我的夫人,翻供可不好。好了,把她带下去吧,等抓到了侯爵就都清楚了。”乌尔蒙站起了身,掩饰不住一脸的得意。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生物原虫国中女教师的公然露出【富家千金调教】【帮妈妈配种记】【共4节】【完】黑夜玩家人生宛若梦幻【邪剑仙爆操紫萱】【完结】双重快感+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