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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上午，虽然雨不见停，但已经是淅淅沥沥的细雨，何子萱昨晚闹得太疲惫，赖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肯起床，易学佳把窗帘全数拉开，坐在床沿轻声细语地哄她起来，终于见她睁开了眼睛，却只是翻了个身，把头捂进了被子里。

见到她缩成一小团的背影，易学佳不自觉地脱口问道：“你是不是……不想打掉孩子？”

一阵沉默之后，何子萱自言自语起来：“能不打吗？你看看柯鸩飞那个熊样儿，有一分男人的担当吗？他冲学校毕业之后，就没有做过一天正经工作，一直叫家里养着，什么也不会，不说‘男人永远是少年’么？我看他永远是屁用没有的孩子。那我能生下来？这一天天的，长得越来越像姓柯的，我还不得被薛禀国全家老小点火烧了？再说了，薛禀国也不是傻子，不用等我生下来，他一看这怀孕时间，掐指一算就知道喜当爹了，难道他养？不养，再一脚把我踹了，我生还是不生？我养得活？……”最后她总结，“只能打了。”

“那就赶紧起来，我今天是为你请的假。”周礼诺站在卧室门口冷酷地说，“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你。”

何子萱静默一阵后，翻身坐起来，嘴里嘀咕，“起来就起来，对孕妇也没有好脸色，你真的是巫婆。”但是，她立刻又钻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大声说，“死也要死得干净，我洗个澡。”

“你就磨蹭吧你。”周礼诺头疼地揉一揉太阳穴，回到客厅，戴上眼镜使用笔记本电脑办公。

易学佳走到周礼诺附近，开始使用厨房给她做早餐和咖啡，边看着她俯身工作，脸都快贴上屏幕的样子问，“你这度数又加深了？”

“好像是的，有些看不清，改再配一副了。”周礼诺摘下眼镜，举着在眼前比划了一阵说，“好久没逛商场了，最近太忙，要么等会儿把做完手术的何子萱送回来之后，你陪我去一下。”

“听说打完胎之后，是要喝汤补身子的，要么我现在就给她炖些汤……”易学佳边照顾着灶台上正加热的煎蛋，边从储物柜里拿出汤锅，头也不回地说，“我不知道下午能不能陪你逛街，萱萱遭了这么大的罪，身边可能离不开人。”

周礼诺皱眉道，“你这态度，好像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似的，该照顾她的人可不是你。”

易学佳一挑眉，看着她坏笑起来，“你不至于吧？何子萱的醋你也吃？”

“你自己想想最近你都陪我干嘛了？”周礼诺也坦然地责备起她来，“现在梁枫也回来了，分割你时间的人更多了，还轮得着我么？”

听她嘴里提及梁枫的名字，叫易学佳整个人的肢体动作都别扭起来，她抿着嘴，盯着成型的鸡蛋，以心虚的侧影面对周礼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她发现了，梁枫时隔十年又再度向她表白的事情。

因为易学佳实在是太好懂了，周礼诺放下眼镜，轻叹一口气，“如果是梁枫，我放心。”

“说什么呢？”易学佳干笑着提起咖啡壶，倒了两杯端过来。

“你啊。”周礼诺接过咖啡杯，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以宠爱的目光将她洗礼了一番，叫易学佳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何子萱洗完了澡，还借周礼诺的化妆包完成了一整套的妆，她对着镜子抱怨周礼诺，因为自己抹了粉底的脸和脖子不是一个色号，“你这也太白了，已经白得跟led似的了还这么贪，依我看，你应该弄黑一些，别走出去跟女鬼似的，脸色像个大活人多好，给我们这些普通人压压惊。”

她嘴里滔滔不绝地走出来，见到裕琛、梁枫和柯鸩飞已经齐刷刷坐在客厅里了，才闭上嘴，嫌弃地看一眼柯鸩飞。

见到她穿了一身自己的高级套装，周礼诺叉腰问道：“你跟我开口借了吗？”

易学佳感慨，“你这也太隆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参加婚礼呢。”

“今天是我的人生大事儿！这是我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打胎，我当然得重视一些。走！”她一挥手，穿过客厅，阴阳怪气地对柯鸩飞说，“也不知道待会儿我还能不能站着走回来，我建议你们给我租个担架，漂漂亮亮、风风光光地把我抬回来。”

柯鸩飞一宿没睡着，乌青着双眼、沉着脸跟在她身后。

他们三个女生一台车，三个男生一台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径直走向妇产科。

做手术的医生也是周礼诺通过朋友联系的专家，来了也不是马上做，走廊里的椅子坐了不少人，都在等护士叫号，穿着一身粉色护士装的小护士托着登记本，迎面看着这些走t台似的三男三女过来，一头雾水的问：“您好，哪位要做人流啊？还是都做啊？”

众人纷纷抬起头，困惑地想着：这做人流还能团购的？还好易学佳一步抢上前去说，“就一个人，您看看，叫何子萱，我们是陪她来的朋友。”

小护士于是用手指划拉着名单，找到何子萱的名字说，“哦，有的，那你们等着我叫名字，前面还有六个人。”

“六个人？”易学佳惊讶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