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诺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些话外音,便立即停止了工作,转过脸去愿闻其详地“哦?”了一声。
“你怕独孤吗?”易学佳问过之后又自问自答,“你不怕,我不知道我怕不怕,因为我好像没尝试过孤独是什么滋味,我身边总是热热闹闹的。”她望着天花板感叹,“人为什么一定要谈恋爱,是因为害怕孤独终老吗?”
周礼诺摘下眼镜,走向床沿坐下,搂着易学佳说:“我一直都很孤独,因为我没有尝试过身边热闹的滋味,那会很快乐吗?会让人欲罢不能吗?所以我根本不知道,面对孤独,该不该害怕。”她的手下用力捏了捏她的胳膊,轻声道,“你看,我现在虽然贴你这么近,而你也是这世上我最关的人,但我清晰地知道,你是你,我是我,你不能替我工作、替我吃饭,我们是两个独立个体,我永远都是孤独的。”
“我当然知道即使我站在人山人海里,每个人都对我很友善,对我笑,那我们也都是独立个体,饭我要自己吃,工作我要自己做,可是身边有个人的话,吃到好吃的饭,遇到工作上的难题,就有人陪我一起笑一起哭。”易学佳抬起胳膊,搭上周礼诺的肩膀,轻轻摇晃着她说,“你看这世上,有那么多人选择和一般般喜欢,甚至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结婚,生小孩,让自己的身边总是热热闹闹的,一定是因为害怕孤独吧?”
虽然易学佳没有明说,但周礼诺意识到她正处于一个选择关口,于是耐着性子哄她,“那你不用怕,你太讨人喜欢了,你还是担心一下身边人口过剩的问题吧。”
易学佳故意皱眉,白她一眼说:“你这时候不应该说,反正你永远在我身边吗?”
“这还需要说吗?”周礼诺微微一笑,“只有死亡可以把我们分开。”
“好。”易学佳点点头,窗外钻进来的寒风确实让她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落座,开始用餐后,易学佳主动问柯英雄:“今天有什么安排?”
柯英雄左右看看柯鸩飞和何子萱、周礼诺后,犹豫地说,“晚上在附近的河岸,好像有烟花秀,要一起去看吗?”
柯鸩飞和何子萱异口同声道:“我们有安排了。”
于是柯英雄紧迫地看着周礼诺,眼神里写满了抗拒:别碍我的事儿。
周礼诺冷漠地看一眼他,语气里极不情愿地顺了他的意,“我的工作还没处理完,没有空跟你们去。”
柯英雄于是长舒一口气,对易学佳笑一笑,“那就我俩去吧。”
虽然能和易学佳独处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儿,但柯英雄见到她一脸坚毅的表情,不禁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浑身都散发出一种要“关门大吉”的感觉。
果然,易学佳说她想“重新开始”——“我的脑子里很乱,在最乱的时候,你出现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整理、收拾,你就坐进了我家的沙发里。”她说,“实际上,我还没准备好要迎接你。”
他们俩来到黑压压的河岸边,在靠近河堤的位置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许多人带着垫子来的,坐在那里吃着零食喝着啤酒,有一些小贩在附近支起了卖宵夜的摊子,柯英雄拉着易学佳的手,没有靠得太近,远远看着人群,他反问她:“怎么,你现在才后悔让我进门?来不及了,我就赖着不走了。”
易学佳正欲接话时,第一束烟花在天空中炸开来,紧接着又是十数发将暗蓝色的夜空密密麻麻地点亮成绚烂的光河,人群发出欢呼,柯英雄于是趁易学佳分神时,低头吻她。
她感受到他的亲吻方式和过去不一样了,不那么激进凶猛,而是一种试图挽留的温柔迂回。
“别跟我提分手。”他凝视着她,双手捏着她的双手,忧伤地说,“我知道你对我的喜欢还没到能上床的份上,更别提什么共度一生了,但我不是个急性子的人,我可以等。”
“我也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但我也不是一个可以欺骗自己,或是欺骗别人的人。”易学佳抬头亲了一下柯英雄的下巴,坚定地说,“我‘喜欢‘你,但是没到你想要的那个‘喜欢’的份上,你可以讨厌我,也可以和我再也不见面了,或者所有你希望我补偿你的,你都可以提,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慌乱的时候,寄希望于你来救我,如果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我也愿意,但我不能继续做你的女朋友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