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动梁正勇,更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踢他出局。
不然,四十五岁,在家族派系林立的黑星战车平步青云,凭什么?
至于梁正勇,他也选择安然接受。
矛盾,虚伪,精致的利己主义,也许吧。
拉木觉只是个有自毁倾向的宗教头子,至于他口中沉默的大多数,梁正勇同样报以冷眼,这也是他和拉木觉唯一意见相仿的地方。
拯救世界和拯救世人是两码事,世界的荒谬和强权的蛮横,本就取自他们的沉默与愚蠢。
真正的信念没有那么简单,那需要大量的人命和鲜血铸就。
“哪怕是别人的鲜血。”
梁正勇喃喃自语,他把金色药剂攥在手心,露出棱角分明的拳头。
……
李阎面向烈日,收回了自己面对骄阳攥成拳的左手。
他活动了一下五指,说老实话,左手比被打断之前还结实一些。
此刻,李阎站在一条破烂的小巷边上,楼上时而传来女人放肆的荡笑,风沙浑厚,前几天金顶广场爆炸的辐射尘这几天正好飘到这边,即便是对辐射承受力强悍的凛冬人类,也大多关紧门窗,街上冷清的多,只有来回的黑色吉普车和车上抱着冲锋枪的士兵来往。
三相弹在山腰爆炸,李阎在最后关头跳入山涧,也就是脸肿和黑骑鬼一齐跌落的那条,即便如此,足有两百万吨当量的氢弹高热量也硬生生蒸发了整条大河,也让本就遍体鳞伤的李阎真正意义上化作了一具烈火骷髅!
在获得九凤强化之后,李阎即使把手伸进火堆里,也感受不到半点疼痛,烧伤,对他来说可以说是久违了。
也在这种境地下,李阎才忍着剧痛,咬碎舜炼丸咽了下去……
风声和着咣当咣当的敲打声音,李阎凝视这栋医院大楼的某个窗户,他穿着厚实的斗篷,任谁一眼也很难认出他来。
李阎记得离这里不远,就是阿法芙工作的地方,大概五六百米。
李阎对面矗立着一栋钢筋混凝土的井字形大楼,受重伤的乔星此刻,就在这栋大楼的二层房间里,还处于昏迷当中。
当然,作为重点设施,这里的防备森严。
用李阎的眼光来看,这里所有的安保战士加起来,大概能抵得过两名三阶的特别行动队队员吧。
李阎笑了笑,却没任何动作,如果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接近梁正勇就暴露自己,又失去舜炼丸,即便保住性命,自己这次凛冬之旅,也要铩羽而归。
其实要做的很简单,李阎只是在等待天黑下来。
强劲的风扯断了铁柱子上的绳子,木牌呼啸着砸向李阎,窗户有戴着船型帽子的女孩探出头来,正看见外面一个裹着斗篷的高瘦男人抓住风中的木牌。
“先生?”
她叫了一声。
李阎先是盯着牌子上募捐两个字看了半天,又扫过贴在上面,一张灰扑扑的黄色便签上,某个墨迹干涸的名字。
“先生?”
女孩又叫道。
李阎伸直了腰走上去,把牌子递给女孩,指了指上面的“募捐”。
“谢谢。”
“这个是干嘛的?”
女孩头也不抬:“黑星战车的委员会出资建立孤儿收容所,向b区的个人募捐,如果愿意捐款,可以在木牌上写下名字。”
她说的又脆又快,却没什么情感,显然已经被磨没了耐性。
“看起来效果不太好啊。”
女孩抬头,只看到男人的下巴和一排牙齿。
“这个人捐了多少?”
女孩也不答话,只是拉开了旁边的抽屉。
抽屉里,一枚干瘪的金属硬币孤零零地躺着,寒酸可笑。
李阎的确笑了起来,越笑越欢,嘴角都要咧到脑后。
他在口袋里摸索一会儿,递给女孩一叠纸币:“算,算我一个吧。”
他说话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笑。
女孩接过钱,从手边抽出一张黄色的便签纸。
“先生,你可以写下自己对b区未来的祝愿和建议,这些募捐对b区未来发展的意见,梁司令会亲自过目的。”
女孩一连串的话吐得又轻又快。
“不用不用。”
李阎一边笑一边把手收回袖子,他的中指和食指之间,赫然夹着一枚金属硬币,嘴角也依旧咧着。
女孩并没注意那枚硬币不见了,注意了也未必会放在心上,她直接关上了抽屉,又递给李阎一只笔。
“那,写个名字吧。”
“呵呵,也不用,算在上个人那里吧,咳咳。”
李阎手背挡在嘴上,双肩还在不断抖动,好像真的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先生?”
李阎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开。笑声逐渐淹没在风沙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