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后悔去药王谷学医,也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看着你慢慢离开的那种煎熬之痛,刊心刻骨,只经历一次便足够了,再不想重来一次,所以原谅我自作主张。我……”说到此处,突然咳出一口血,顺着季陶陶的脖颈浸透到衣服里,晕开一朵胭红的花。
季陶陶好似被烫到一般,浑身哆嗦着,听完他的话,心头蓦地一阵钝痛,好似有刀在轻轻地割着,一刀又一刀。
韩长庚和景焕联手,已将小七制服,丢给了旁边神机营的主将。小七挣扎着,忍不住看向季陶陶,看到她痛哭流涕的模样,心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那掩藏在淡漠之下的悲伤早已破土而出,他在心底低低地说了一句,“十五,对不起。”
韩长笙因为毒发的缘故,双唇发乌,整只手是青紫色的,他就那样坐在地上,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季陶陶。看到她眼中不断流下的泪,眸中有自嘲的笑意,更有胜雪的寂寞,也掺杂着一丝难言的心痛。
韩长庚看着呜呜哭泣的季陶陶,心底蚀骨一般的痛意缠绕上来,一层又一层,将他包裹的密不透风。好像认识了她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她流泪,在他的记忆里,她总是坚强的,倔强的,流血不流泪。西南边陲死而重生后,她变得开朗,整日里带着笑意,眼泪更是与她无缘。
春猎之时,她对自己表白心意后,他就在偷偷地想,以后定要护着她,护着她一辈子,绝不让她悲伤流泪。可如今不过数月,就见她这般痛哭流涕,那眼泪就像是毒药一般穿肠而过,让人痛得无法呼吸。他慢慢地走到景略身后,给他灌输了一些真力,他知道景略还有话想对她说,而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已。
景略感觉身体微热,有暖流在体内穿行,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发,“陶陶,以后我不在了,好好照顾自己。我给你留的药,记得每日都要按时喝,咳咳咳~你知道吗,陶陶,从我被带到将军府的那一日,你就成了我的全世界,不管是难分难舍的兄弟之情,还是情窦初开时朦胧的爱慕之情,我都无怨无悔,咳咳咳~如果有来世,我希望可以继续陪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咳咳咳,照顾好自、自己。”
季陶陶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痛,突然转过头,抱着景略嚎啕大哭,“景略大哥,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什么来世,我只要你们都陪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景略说完那段话,又努力抬头,看向身后的韩长庚,“我知道,殿下已经知晓了陶陶的秘密,也知道你对她的爱慕,以后我不在了,希望你能把我的那份爱一起,更加爱她,咳咳咳,护她,咳咳咳,愿她……”话未说完,突然戛然而止,他的手慢慢滑下,头垂在了季陶陶的肩膀上。
季陶陶只觉肩膀上一重,耳边再也听不到他断断续续的话,整个人都懵了,就像是突然被抽离了魂魄一般,慢慢地平静下来,最惨烈的痛苦过后,便只剩下心如死灰的安然。她像是突然被夺去玩具的小孩子一般,一边默默地流着泪,一边不断地重复着,“景略大哥,你是个大骗子,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啊。”
韩长庚看着景略倒在季陶陶身上,那一地的殷红刺痛了他的眼,只觉满腹的火焰在胸腔里徘徊,嘴里好似含着一块冰,寒彻入骨,痛至心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其实他明明有很多话想对他说的,他想说,你果然什么都知道,可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你若是这般走了,她该怎么走出这段阴影啊?心里越是这般想,越是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只是机械地抱着他,不让他的身体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