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可以照常生活劳作,只要定期去宗门供奉鲜血就行了。对于这些生活在魔域的凡人来说,这是他们可以接受的一种盘剥方式。
血炼、骨炼以及尸炼,三大魔门彼此暗中嫌弃对方。
却又相互提防,唯恐对方宗门过于强势,抢占了自家生存发展的机缘。
王星极当年曾经化名王灵均,在虞渊大陆上行走。他对七大宗门的了解十分透彻。
经过了一番考量,他这次特意勾连了玄灵宗和阴林道两个魔门。
因为这两个魔门的修炼方式,最为残酷残忍。
一个是要抽取高阶修士的骨头炼化为骨兵为自己所用。
一个是以修士活体为基础,连成失去是想的活尸,成为百万尸傀中的一员。
只有玄灵宗和阴林道,才会对整个元炁大陆造成摧毁性的破坏。也只有庚焱尊和藏绝尊才会对修士们的身体以及根骨,有无穷的欲望和渴求。
这一点,跟星御仙君的诉求,完全吻合。
所以,他们才有了合作的基础,双方一拍即合。
至于说因为阴林道和玄灵宗的到来,整个元炁大陆上会有多少无辜的凡人灰飞烟灭,多少修士沦为行尸走肉。
这并不重要。
毕竟,要成就金仙伟业,总需要有人献祭出生命来作为奠基。
而昆仑、魂寰以及正一道门,正是星御仙君挑选出来的祭品。
听了容枚描述的分配方式,其实庚焱尊和藏绝尊也并非不满意。但他们依然担心,自己的付出,会不会太大。
毕竟,魔修之间相互坑对方送死,自己余利,那是基本操作。他们两个也不想自己万里奔袭,最后是给星御仙君做了嫁衣裳。
“桀桀桀,小姑娘可真狡猾呀。本座差一点,就要被你给骗了。”庚焱尊发出了一阵怪笑,“你可知道欺骗本座,会是什么下场?”
容枚连忙解释,“不敢不敢,我怎么敢当面骗您们二位尊者呢?我没有一句是假的呀。是师尊说,这都是之前跟您们在乾坤灵镜中说好了的。”
“嗯,那破镜子里说话都不太真切,本座也没有听得特别清楚。好像倒是有这么回事。”庚焱尊说,“可你刚刚也说了,那正一道门和魂寰,乃是你们元炁大陆的顶级宗门之一。”
“表面上,你是把好地方留给了我们当地盘。可本座仔细想想,你这分明也是把硬骨头丢给我们啃啊。”
不愧是积年的老魔,一下子就把问题的关键捅了出来。
庚焱尊继续说,“如果这样,那么本座何必去跟什么正一、魂寰去硬碰硬?!元炁大陆这么大,本座找个其他的宗门打一打,难道里面的饿活口和骨头,就一定比什么正一、魂寰,要少么?!”
对于庚焱尊这种挑剔,星御仙君早就有所准备。
容枚也不慌,“两位尊者先听我一言,您二位的顾虑自然是有道理的。”
“但这魂寰和正一道门的根基,跟其他宗门比起来,那可是丰厚得多呢。要知道,能成为十万年不败的顶级宗门,除了靠功法传承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历代出色弟子的表现。”
“而这些弟子之所以能如此优秀卓越,根本就是他们的根骨好,天赋高。而这些,不正是二位魔尊所需要的好材料么。”
不得不说,容枚这几句话,就仿佛贴在了庚焱尊和藏绝尊的心坎上那般。
然后容枚继续说道,“而且我们师尊请二位去攻打正一道门和魂寰,还有一重考虑。”
“魂寰乃是元炁大陆最为富足的宗门,此事,天下皆知。”顿了顿,容枚看向庚焱尊,“魔尊阁下,您知道魂寰为何会如此富庶么?”
此刻庚焱尊心情正好,也愿意陪着小丫头多说几句,他乐呵呵的说,“桀桀桀,莫非,魂寰特别会经营敛财?”
容枚含笑说,“您只说对了一半。魂寰除了会敛财,最重要的是,他们特别擅长炼器。这炼器是其一,对阵法的了解和铭刻,就是其二了。”
“庚焱尊,您是玄灵宗的宗主,以骨炼和骨阵最为擅长。倘若您能攻下魂寰,那它所拥有的炼器密卷和各种阵法,可就都归您所有了。”
“而且我师父还说,炼器炼器,不过就是在各种木材,金属上铭刻符纹。那既然能在金属上铭刻,那为何不能在骨头上铭刻呀?!”
庚焱尊听到这里,眼睛闪动,眸色晶亮,仿佛是一个会发光的骷髅那样。
容枚继续说,“只要您打下了魂寰,不仅有无数的活体可控炼化,怕是连现成的雕骨奴隶也都准备好了呢。”
这番话,说的庚焱尊真是极为愉快,他大笑道,“桀桀桀,虽然明知道这是你个小丫头替师父画的大饼,但这个理由,让本尊也很难拒绝呀。”
“好吧,本尊就吃了你的这个饵,看看这饵到底能不能噎死本尊。”
容枚又转向了一直没有表情的藏绝尊,她恭敬的说,“藏绝尊,您跟我师父,是老交情了。咱们阴林道最擅长的乃是养育尸傀,修炼尸兵。”
“正一道门虽然名声大,但是他们的符箓,对于尸兵来说,大多数都是无效的,反而我们尸傀悍不畏死,抗疲耐打,一旦出动,以正一道门的战力,很难在尸兵上讨到什么便宜。”
“这也是师尊经过了衡量考虑之后,才做出的安排。”
容枚这话听起来还不错,但藏绝尊根本没听她的高帽子吹捧,“正一,大阵,绝难破开。”
藏绝尊惜言如金。
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正一道门是以符阵为主的道统,任你说出天花乱坠,人家宗门把防御大阵一开,你连山门外的接仙台都进不去。
还说什么打。
难道就硬靠着六牙骨象身上的骨锤砸开吗?!
容枚依然不慌不忙,她反手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掏出了两枚不太规则的铜片,托在了自己的掌心。
铜片不大,一面是凹凸不平的花纹,但看不清楚具体的形状。仿佛是什么东西的碎片一般。
而另外一面,则铭刻了一个上古符纹的字符。
一枚的字符为“伍”,而另一枚则为“柒”。
“这是什么东西?”庚焱尊问道。
容枚也不卖官司,“这是姑射山人真令的碎片。”
藏绝尊又发出一声冷哼,“哼,碎片。”
像他们这样的大魔头,别说是什么区区碎片,手下的魔将们,胆敢把一些不那么出彩的东西献上来,保管他们明天就变成尸兵中的排头兵。
多少年了,再也没有人敢给他们提供不完整的东西。
容枚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灵械,她用手指在灵械正中轻轻按了按,那灵械的底下就留出了一个坑槽。
而那没铜片正好可以嵌入到坑槽当中。
容枚直接将其中的一枚塞入了灵械坑槽当中,并恢复了它的原貌。
然后,就见那圆盘状的灵械上面出现了三圈等距的圆环,每个圆环上都有复杂的天干地支以及代表阴阳五行的这种符纹。
就见那圆盘不断的快速转动,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
然后,三个环装的边缘连成了一条弯折的浅蓝色线条。
容枚举着这圆盘给两位魔尊去看,“您看,这条浅蓝色的线条,就是我们脚下大阵的生门方位。”
庚焱尊伸手拿过了容枚手里的圆盘灵械,然后不断的转动,说来也奇怪,无论他本人怎么翻来覆去的扭动那个圆盘灵械。
蓝色的线条始终如一的指向同一个方位。
甚至庚焱尊还在大阵里面走动了几步,虽然蓝色的线条会重新闪烁,然后绘制出全新的路线,但给出的生门方位,基本没有太大变化。
“有意思,你们修真界的东西,能战能打的,都不太行。但这些奇yín技巧的小玩意,还是属你们的东西厉害。”这是这么久以来,庚焱尊第一次对元炁大陆的东西赞不绝口。
容枚也是看见庚焱尊赞赏了之后,才有了勇气继续解释,“尊者不要嫌弃姑射山人真令的碎片。须知这姑射山人令素来有天下第一令之称。”
“传送倘若能把九枚姑射山人真令凑在一起,那么就能逆推天道本源法则,掌握真正的道源本源。”
对于容枚这个说法呢,庚焱尊和藏绝尊是不太信的。
天道的本源则怎么会让修士们逆推出来。
正所谓天道不可违,亦不可察。
能被修士们所临摹的,都不是天道,而是逆天而行的法则之力而已。
当然,对于天道本源的洞察,哪怕在修真界也存在着本质性的争议,堪称道本之争。
眼下也不是争论它们的时候。
容枚继续说,“当初各大宗门也是发现了姑射山人令太过强悍,几乎所有宗门的禁制对它来说,都会变成无妨无形的存在。”
“所以到道统之战后,姑射山人令就由上古九大宗门各持一片,以免各家大阵都形同虚设那样。”
“再后来,门派更迭,形势变幻。很多宗门的姑射山人真令,都不知所踪。”
“我师父多年搜集,也不过找回来两枚而已。然后用它们和星盘灵械相配合,虽然不能说如同九枚真令合体那般破开所有的禁制。”
“却能保证在迷阵中指出一条生路。有了星盘作为保底,两位尊者无需担心,可以尽情一试。”
不得不说,星御仙君为了将元炁大陆的盟友们一网打尽,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连遗失多年的姑射山人真令,都翻找了出来。
这就难怪容与暗中利用魔修,假传圣旨的各种搞事,最终还是在龙渊才弄到了两枚真令。
庚焱尊和藏绝尊再次互相看看,然后微微点头。
两个人分别从容枚这里,各拿走了一枚姑射山人真令,一个圆形的星盘灵械。
话说到了这里,似乎已经灭有了什么疑问。
只要等着星御仙君那边给出总攻的信号就好了。
此时,从妄想夹道中出来的尸兵队伍,也逐渐接近了尾声,变得稀稀拉拉了起来。
容枚见脚下的大阵灵力已经开始不稳,就问藏绝尊,“尊上,您这边是否还需要维系大阵,如果尸兵已经传送完毕,我就不再更换维系大阵的极品灵石了。等到一会灵力耗尽,大阵就会关闭。”
藏绝尊点点头,“后面没有了。”
庚焱尊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小丫头,一会这个大阵灵力耗尽,就会关闭。但我等想要离开这里,要怎么回去呢?”
看,这就是老魔跟天魔女的不同之处。当初天魔女来到元炁大陆,可没想到问怎么回去的问题。
面对庚焱尊的质疑,容枚依然不慌不忙,她含笑说,“看您喜欢呀。等到我们大宫主事成之后,那封印大陆的结界自然就没有了。”
“到时候,无论是您想用飞舟回去,还是想要搭建传送阵,都是可以的。”
容枚这种话,能唬住很多人,却不包含她面前这两个在极恶之地当了数千年魔尊的大魔头。
庚焱尊说,“桀桀桀,小丫头,我看你现在就很不老实。就算没有封印结界,可虞渊大陆跟元炁大陆之间的距离,又岂止万里之遥。”
“我看你手中这个短棍子,就很好用嘛。不如交给本座如何?”
这已经是庚焱尊第三次提及了司灵衡均。
容枚的笑容变得勉强了起来,“尊上,我不是跟您说过么,这法杖它乃是极堃殿的传承之物,而且需要心法驱动,给您也用不了啊……”
容枚的话没能说完,一个苍白到透明的手,扣住了她的喉咙。
“为,为……”容枚想问问为什么,可是她这句话,再也没有办法问出口了。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容枚那纤细的脖颈,已经被藏绝尊,直接扭断了。
然后,藏绝尊继续用力,捏开了容枚的下颌,一只通红的宛如红玉髓一样的蛊虫,自藏绝尊的口中爬了出来,然后又钻入了容枚的口里。
当蛊虫进入到容枚的身体之后,只听见咔吧一声,容枚的脖颈又怪异的自己掰正了回来。
然后,她慢慢的张开了眼睛,双眼之上有一层灰蒙蒙的翕影。
就听见容枚用极为古怪的声音说,“主人,尸婴听从您的吩咐。”
藏绝尊冷冷的说,“开启大阵,去往虞渊大陆。”
容枚停顿了一下,才说,“是的,主人,尸婴这就开启。”
然后容枚捏着司灵衡均的短杖,打着手决转动短杖,司灵衡均发出了银色的光斑,整个大阵再次缓缓的运转起来。
知道这个时候,藏绝尊和庚焱尊的脸色,才好看了起来。
藏绝尊吩咐道,“停下,收阵。”
容枚又是顿了顿,才继续说,“是的,主人,尸婴收阵。”
然后随着她缓慢转动短杖,司灵衡均逐渐暗淡,整个大阵也停止了运转。
“桀桀桀”庚焱尊爆发出一阵欢愉的大笑,然后从容枚手中抽出了那根银色的司灵衡均。
“藏白毛,这个女人被你炼化成了活尸,由你所控。那这跟短杖,就由我收起来,你没意见吧。”
“看来要想开启阵法,回老家去,这个女人的心法和这跟短杖,那是缺一不可。单独让谁收藏,另外一个,都不会太放心。”
“正好,一人一样,合起来就可以回家,大家都安心。”
藏酒在对此并没有意见,他微微点头。
见事情解决,庚焱尊不由放松了几分,他笑着说,“桀桀桀,这小妮子,还跟我们耍心眼子,她那个师父更是没按好心。估计是坑她来送死的。”
“哼,嘴上说的好听,想让我们出人出力,去替他星御仙君扫平障碍,冲锋在前。呸,美死他。”
“算计老子?!我她娘的开始骗人的饿时候,那星御仙君估计还在娘胎里吃屎呢!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
“等到他们打得半死不活之后,我们再出去收拾残局,岂不美滋滋。”
这才是庚焱尊和藏绝尊这种老魔们的谋算。
但藏绝尊有不同的想法,他说,“昆仑。”
啥意思?
藏绝尊又说,“昆仑,我们去那里等。”
藏绝尊,一贯是能少说一个字,就省一个字。
不过庚焱尊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们不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等,靠近昆仑去等着?”
这次藏绝尊的回答更是简略,只有一个字,“对。”
“桀桀桀,好吧,你这白毛想的也有几分道理。”庚焱尊妥协了,“跟星御那种狗东西打交道,是要多留几个心眼子的。”
“这是竟然在昆仑安排了决战,那他的底牌,也一定都在昆仑。倘若我们离得太远,弄不好,连汤都喝不到了。”
“行,就去昆仑蹲着,看看这帮狗杂种们,到底要搞出什么捅破天的事来。”
说着,他打了一个响指,“孩儿们,咱们,一路向北!”
随着他的响指,那些身披黄色布铠的骨兵们,更是疯狂击打了起来。
“咚!”
“咚咚!”
所有原地待命的骨兵,都开始转向北方,缓慢的开始行动了。
一路向北,目标昆仑。
……
……
蔽海之上,宝鸱飞舟之中。
香茅子体内的两股法则之力骤然发难,追着她体内的“丹丸”绞杀。
远远不断的生机,元天巨龙本源法则之力;
寂灭吞噬的毁灭,黑麟混沌的吞噬法则之力;
最后,还有一股被压抑同化后的九重紫电劫雷。
这三股力量相互拉扯,互相撕咬,却谁也没有办法消灭对方。
最终只能跟香茅子本体的根骨相互相互融合,激发。
最终,让香茅子挥出了那断海劈天的一剑!
一元剑术之万剑归一!
那是让宝鸱飞舟上所有人都哑口无言的一剑,并不是说这一剑前无古人。昆仑上那么多剑修大能,他们曾经留下过各种让人万年仰望追捧的剑意。
甚至可以说,如果谢辞君全力施展出来,大概也能有香茅子这一剑的效果。
可,他们留下这种传说的时候。
无一不是化神仙君的等阶。
可香茅子才修行多了多久,她今年,好似还不满十五岁啊。
在这飞舟上的所有人,除了小春宝外,哪个人不比香茅子年长,可她这一剑远远超过了年轻和等级。
庄天瑞和扶摇甚至相信,哪怕有元婴大圆满的修士,在不借助法宝的情况下,也很难抵挡住香茅子刚刚那一剑。
使出那惊天动地一剑后的香茅子,就呆呆的站立在船头。
透过防护罩的劲风,把她头上散乱的碎发,通通往后捋。
香茅子在回忆刚刚体内三股力量交错的那个感觉。她虽然只是劈出了一剑,却再次隐隐的,摸到了一种法则边缘的感应。
而这次,不是别人带给她的。
无论是元天巨龙的生生不息,还是黑麟带来的寂灭消芜,这些法则之力乃是元天灵兽们自带的法则之力。
香茅子怎么感知,也只能感受到法则之力本源的那股法则而已。
然而刚刚三股力量交织之后,它们本来的法则之力消弭不见了。
而在三股力量之外,隐隐的有一种全新的力量,在孕育诞生。
这一次,它不再是其他法则之力映照给香茅子的范本。
而是由香茅子自身锤炼磨合出来的,本源法则之力。
虽然她现在,还没能够掌握这股力量,也看不清楚。
但香茅子的的确确,真正的触碰到了法则之力的边缘。
这件事,幸亏现在还没有任何人知道。
否则就算冒着被谢辞君甚至昆仑追杀的风险,那些停步在元婴大圆满境界的修士们,多半都会想要试试绑架香茅子,逼问她是如何感知,并掌握法则之力的。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一个修士,能在香茅子这个年龄,这个修为上,就可以触摸到了法则的边缘。
这简直是逼着人生出丑陋的嫉妒心,恨不得以身替之。
香茅子,似乎已经隐隐的抓住了自己未来前进的方向。
刚刚那一剑挥出的时候,她感到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是的,静止。
一切,静止。
无论是风声、水汽、人声,甚至她的思绪,全都不由自主的变慢,最终停滞了下来。
只有当剑意完全挥出去之后,世界才重新恢复了正常。
香茅子呆呆的看向前方,短短的凶宁剑,安静的悬浮在她身侧,乖巧又轻灵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凶悍若斯的模样。
那一剑,香茅子觉得,自己似乎做到了。
她让时间,停了下来。
“香香,你,你怎么了?”杜陆离小心翼翼的对香茅子发起了试探。
香茅子回头,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三师姐,我没事。”
杜陆离的笑,如今比哭还难看——你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可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既然你说没事,那就好。
“那,那你先下来,不要靠船头太近。”杜陆离结结巴巴的说。
香茅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脚踩着船舷,站在船头最上面,位置十分的危险。
她乖顺灵巧的跳回甲板,凶宁剑也贴着她一起回来了。
见香茅子似乎恢复了神智,也没闹着要继续跳船,杜陆离一口气松懈下来,整个人都软瘫在甲板上了。
香茅子先过去搀扶她,杜陆离却连忙阻止,“别,别管我,就让我这么待一会儿,我得缓缓,我得好好缓缓。”
香茅子不敢继续拉三师姐起来,只能尴尬的站在一边。
庄天瑞自香茅子挥出那一剑之后,就说了四个字“一元剑骨”,然后就再也没开过口。
此刻依然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样子。
香茅子想了想,主动问庄天瑞,“小庄公子,咱们如果全力开动飞舟,大概几日可以回到昆仑?”
庄天瑞有些失魂落魄,没有能回答香茅子这个问题。
倒是一旁的云修主动回答,“辛夷师妹,其实按照我们的速度,大概还有半日的时间,就可以靠近殷洲了。”
“我们现在处于薮海之上,可以尽情的全力开动。但一旦进入大陆疆内,航线就要受到管制,在只定的航路上开动。”
“而航路上的速度,要顾及到前后其他的飞舟,很难全力开动,速度就会减慢下来。尤其进入到剑州之后,按照昆仑的规矩,会更加缓慢。”
香茅子不太懂,“那到底需要多久呀?”
云修苦笑的摇摇头,给出了个大概的时间,“倘若一切顺利,航路上没有其他飞舟,我们大概一天到一天半的时间,就能回到昆仑。”
“但倘若,这一路到处飞舟拥堵,缓慢前行,飞上四五天,也是有可能的。”
这下,香茅子听懂了。
她现在隐隐有个感觉,倘若自己想的话,可以用刚刚那种剑术暂停时间,逼停所有飞舟,这样就可以让自己这边的宝鸱飞舟抢先过去了。
可是,这个念头她也只是想想,能不能还使出那种剑招,她可没有把握。
说不定,只是机缘巧合的一次误打误撞呢。
香茅子乖巧的请求,“小庄公子,那能不能趁着我们还在薮海之上的时候,把船速提高的最快啊。”
庄天瑞这次听到了,他点点头。云修自然替他去安排这件事。
香茅子心急,就再次跑到船头,往前方张望。
这次,她没站在船舷之上,而是老老实实的在甲板上,手肘撑住船舷往前方看。
庄天瑞这里看过去,船头的小姑娘,也比船舷高不出多少去,连背影都只有小小的一只。
单薄又纤细,却倔强的呆在船头不肯离开。
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么?
就是她,未来会成为整个元炁大陆的救世主么?!
原来自己一直想要寻找的金大腿,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小丫头。
庄天瑞又看了香茅子的背影发呆片刻,他走了过去。
两个人共同靠在船头,发呆的人,从一个,拓展到了两个。
“辛夷师妹,我想问你个问题。”
香茅子转头,“小庄公子,你说。”
“有这样一件事,你知道它的结局很糟糕,非常可怕。如果你现在过去,不过是白白送死,但你不过去,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至亲和同门去死。”
“倘若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呢?”
香茅子连一丝犹豫都没有,“那肯定要去的呀。”
庄天瑞提醒道,“可是你会死的,这个事情非常可怕。”
香茅子奇怪,“这跟事情可怕不可怕没关系啊,我的亲人,我的同门在危险中啊。”
庄天瑞继续提示,“可即便你去了,也对事情毫无帮助。”
香茅子更奇怪了,“这跟事情是否有帮助没关系啊,我的亲人和同门在危险之中啊。”香茅子的一双眼睛澄澈透亮,“小庄公子,即便我知道你在危险之中,无论我是否有能力,都会第一时间过去跟你在一起的。”
庄天瑞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哪怕,你也因此一并陷入尸山血海当中么?”
香茅子声音响亮的回答,“自然!”
“哈哈哈,”庄天瑞大笑出声,可他的眼角却有眼泪迸出,“谢谢你辛夷师妹,你解答了我多年以来的困惑。”
“原来,这就是赤子之心,只问是否要做,不问应不应该,值不值得。”
“辛夷师妹,可萌我们这次回去,要面临一个极大的危机,甚至关乎昆仑每个人的生死。”庄天瑞说。
香茅子隐隐觉得,小庄公子这次不似在开玩笑。
“那是什么危机呢?”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知道,有人想要害死昆仑,正一,也包括魂寰。元炁大陆会变成尸山血海,越是靠近昆仑的地方,战况就越为惨烈。”
香茅子的小脸紧绷绷的。
“辛夷师妹,即便如此,我们还要回去吗?”
香茅子用力的点头,“我要回去,不论昆仑是否更有危险,我都要回去。”
庄天瑞似乎也放下了纠结,他痛快的答应道,“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回去。”
“咱们就一路向北,目标昆仑!”
香茅子跟着振臂高呼,“一路向北,目标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