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距离上,旗鱼鱼雷造成的巨浪和冲击波会把甲板上的每个人卷走,鹦鹉螺号虽然也会受到巨大的震动,但应该能够存活。
转眼之间,利维坦和鹦鹉螺号之间的海面上起了薄冰,先是巨大的六角形冰花,瞬息间冰花就连成了片,冰晶仿佛倒着生长的植物那样,向着海平面之下蔓延。
利维坦释放了它的言灵,尽管威力大幅衰减,但片刻之间它就在鹦鹉螺号和自己之间构筑一道冰障。
恺撒制止了大副,缓步走到甲板的最前方,远远地跟利维坦对视。
“老大!老大!这不是中二的时候!我们应该先用机枪!”芬格尔在他背后说话,声音微微颤抖。
但酒德麻衣一把捂
住了这家伙的嘴。
看上去恺撒确实有“用王者之气跟值得尊敬的敌人对话”的意图,但这一路行来,她能够觉察到恺撒的变化,不再是当年那个要跟她比“牛仔拔枪”的男孩子了,也不再认为世间万物是为他而存在的,他变得审慎而沉默。
机枪无法压制利维坦,根据前一次的经验,那恐怖的极寒领域扩张速度极快,瞬间就能推到他们面前,他们根本不够时间爬回鹦鹉螺号。
恺撒什么都没做,他就是静静地站着,好像这是他的游艇,他开着游艇来到海上观鲸。但有他站在那里,利维坦那铺天盖地的威严似乎被挡住了部分,其他人终于能喘过气来了。
利维坦沉重地喘息着,发出有韵律的声音,尾巴搅动海水形成涡流。利维坦周围的海面已经封冻了,冰晶带着清脆的声音推向鹦鹉螺号。
大副微微地颤抖,如果冰晶堵住了鱼雷发射管,他们连跟利维坦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利维坦忽然喷出巨大的水柱,鹦鹉螺号的头部射灯照在那道水柱上,折射出灿烂的虹光。这头巨鲸转身甩尾,砸碎了自己冻的冰层,带着巨浪游向远去。
海面上回荡着浑厚的鲸歌,那是它和远去幸存的巨鲸们在呼应。
酒德麻衣和芬格尔冲到恺撒身边,防寒服下,他们也是浑身汗透。那是呆萌的生物还是白sè的死神,没人敢确定,恺撒似乎是在赌利维坦的“人性”,好在他赌赢了。
“它一直在唱歌,歌声中没有进攻的意愿。”恺撒遥望着利维坦远去的背影。
酒德麻衣恍然大悟。利维坦的歌声频率接近人类的听力极限,只有恺撒能够听清歌声中的每个细节,他和利维坦沟通并不是靠“男子汉的对视”,而是靠声音。
草原上的金鬃狮子在冰海上遭遇了巨大的歌者,双方警觉地对峙,却都没有进攻的意愿,最后歌者tiáo头远去。在漫长的极夜中,这场相遇有些童话般的气质。
酒德麻衣拍了拍恺撒的肩膀,“你那套倒还吃得开。”
恺撒无声地笑笑。
“探测到鱼雷发射!探测到鱼雷发射!”大副的耳机中忽然传出吼声,声音高到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所有人都傻了。舰长昏迷之后,有权下令发射鱼雷的人只有大副,而大副一直呆在甲板上,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关闭鱼雷引信!”恺撒大吼。
鱼雷一旦发射就无法终止,但命中之前仍然有机会关闭引信,这样鱼雷就不会爆炸。这是为了避免鱼雷错误锁定己方战舰而做的设计。
“关闭鱼雷引信!”大副立刻传达了这条命令。
“大副先生……不是我们的鱼雷!”
恺撒猛地扭头看向远处,几秒钟后,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爆炸的中心正是利维坦和它的鲸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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