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史头又给秋云讲恐怖故事。今晚,秋云对于听故事的兴致似乎没那么高,自从赶集回来,她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她的枕头旁边摆着两个苹果,但并没有要吃的意思。史头问她你怎么不吃,秋云说苹果的气味太香了,还是留着闻味比较好。其实她是舍不得吃掉,至于为什么舍不得吃,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史头说你还听故事吗?秋云说听。于是故事开始了——
深夜,一男一女在深山老林中穿行。他们是逃犯,好几个同伴被抓了,他们拼死逃到了这里。这里古老的树林十分茂密,遮住了天空,遮住了星星,因此这里更黑,就像一包浓浓的墨汁。这对男女迷了路,他们跌跌撞撞,走了好久都没有走出去。他们又饥又渴,加上恐惧,照这样下去,身体非得虚脱不可。远处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野兽嗥叫,听起来很遥远。女逃犯一直处在极度恐惧中,她一是怕野兽吃她的肉,二是怕面前这个男人吃她的肉。男逃犯恐惧与愤怒交加,心里忿忿地想,老子是刀刃舔血的人,岂能屈死在这老林子里!他需要食物和水补充身体的能量。他的刀被他握得更紧,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偷偷回头瞄了一眼女伴,这一眼很邪恶,女逃犯看不见,当然他也看不见她,只是大约估摸她的位置,他们只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男逃犯发现女伴的脚步声离他一阵远似一阵,不是他走得太快,是她走得太慢,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猜到了他内心的打算,她想逃,男逃犯想。就在男逃犯回转过身,把刀尖对准女逃犯的时候,女逃犯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叫,“灯光!灯光!”“哪啊!”男逃犯左右看看。“前边啊!你怎么看不见!”女逃犯说。男逃犯又把身子转回去,果然,前边不远处一块儿方形的黄sè灯光,看来是窗户透出来的。“咱们有救了!”女逃犯欣喜地说。两人朝灯光跋涉而去。
他们敲响了门,门在一瞬间吱嘎开了,好似这座屋子的主人就在门后等待似的,男逃犯觉得不对劲儿,但也没多想。一个老婆婆站在门里,黑衣黑裤,黑sè的老人帽,手里端着一盏油灯,满是皱纹的脸、深缩浑浊的眼在油灯的光圈内更加突兀骇人,像一张黄黄的面具。女逃犯谎称他们到山里探险,不小心迷了路,想在这里留宿一晚,等天明再下去。老婆婆点点头,闪身让他们进屋。
昏暗的油灯下,男逃犯和女逃犯打量着屋子,发现只有一间屋子的房子竟然没有窗户,屋子里很简陋,四面都是土坯墙,有一个方形的土炕,占据了屋子很大的面积,再就是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这对男女就坐在椅子上,老婆婆坐在炕上纺线,黑sè的线拖动着纺车发出细微的“吱扭”声(纺车是用木头打造的一种体积不大的纺线工具,读者可以自行百度,这里就不过多介绍了),这声音像催眠曲一样使人犯困,男逃犯和女逃犯开始不停地打哈欠,他们认为也许自己太累了。他们想和老婆婆要点吃的和水,可是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上了,他们睡死过去,头慢慢垂在肩头。女逃犯在眼皮完全合上之前的朦胧之际,恍惚看到老婆婆冲他们笑了,无声的、笑盈盈的却又不怀好意的笑,一口整齐结实发黄的牙与那满脸的褶子极不相称。老婆婆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这突然的、神经质的笑是那么诡异。女逃犯的意识也迷糊起来,眼皮合上的最后几秒里,如蒙上一层纱的视线中,她骇然发现炕上的那个哪是什么老婆婆,分明就是一只黄皮子,黄皮子立着身子,坐在那里纺线。女逃犯想尖叫,想睁眼,可那黄皮子不停地不停地纺线,“吱扭吱扭”的声音不停地不停地guàn入她的耳朵,她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几天后,一个上山采药的人发现了两具尸体,看不出是男是女,因为他们身上的皮不见了,如此惨烈的一幕,把采药人吓得差点晕过去,他往山下跑去,一路上像是丢了魂儿,脚步轻得几乎飘起来,一口气跑到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