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壮听了不置可否。秋儿又说:“以后别到这种地方来了,这不是好地方,多少男人栽在了这上面。”
二壮知她说的是那种脏病。他说:“谢谢姑娘的好意。姑娘你虽然身处风尘中却不像风尘女子,你和她们不一样。”
秋儿神情伤感起来,说:“我是被哥哥嫂嫂卖进来的,我不是天生的下贱。父母死的早,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娶老婆之前待我还好,可娶了老婆,在老婆的挑唆下把我卖了。”说着说着,泪淌下来。
“我猜你也是bī不得已。”二壮说。
“二壮哥娶妻了没有?”秋儿突然抬起头来说,她好像很迫切知道这个答案。
三媚的身影在二壮脑子里盘旋,可他却吐出两个字:“没有。”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说。
秋儿挂着泪珠的脸上露出了欣喜,她说:“二壮哥,你赎我吧,我还没那么脏,我才来一个月。我会和你好好过日子的。”她把话说完,满脸期待地望着二壮。
二壮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不知作何回答。
“你是不是在考虑钱的问题,这你不必忧心,我自己有钱,这些钱足以为我自己赎身了。”秋儿说,仍一脸期待。前几天,一个有钱的老财主给了秋儿几件珠宝首饰,这个老鸨不知道,她的卖身契是200大洋,这些首饰可以卖好几个200大洋了。
二壮背过身去,说:“我考虑考虑吧。”
秋儿慢慢地枕回枕头上,黑暗里,她留着泪,喃喃地说:“我信你一回,我等你来接我。”
第二天清晨,二壮和生子从翠云楼出来,生子嬉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很够味儿?”
二壮没吱声,走出很远,他转身朝翠云楼远远的屋脊望了一眼,心想,可怜的秋儿啊,躺在那里的人不该是你,该是我老婆三媚,上天安排错了。
二壮一进家门,郭老爷子就嚷上了:“你一宿去哪里了?你婆娘快吓死了。”
二壮漫不经心地走到接雨水的瓮边舀水喝,冰凉的水下肚,他痛快地抹了下嘴,说:“死了好,死了干净。”
二壮走进自己的屋子,发现三媚在里面了,正躺在床上睡着,时不时发出梦呓,她似乎在做可怕的梦。
“怎么把她弄进来了!”二壮生气地冲外嚷。
郭老爷子站在院子里,说:“你婆娘昨天半夜突然大喊大叫,‘哐哐’撞门,把我和你娘吵醒了,我们开了锁,她一下子冲出来,说屋里有鬼,绣儿耷拉着舌头要索她的命。”
二壮又看向床上的三媚,她仍在哆嗦着梦呓。二壮过去摇醒了她。三媚一睁开眼,立刻“嗷”一嗓子弹坐起来,迷茫的眼神里全是惊恐,当她看清楚面前的人是二壮时,舒了一口气,眼神也镇定下来。她说:“真吓人啊!绣儿追我呀追我呀!差点就追上我了,幸亏你叫醒了我。”
“哼!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叫你,让绣儿掐死你,我也省了心。”二壮说。
三媚低下头去,蓦地又抬起来,惊恐地说:“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看见绣儿了,她就在她房里,她的舌头长长的,眼睛鼓鼓的,吓死人了!”
“哼!”二壮冷笑一声,“真会演,告诉你,少编瞎话,一会儿还把你关进去。你以为你编出个鬼来我就放过你?”
三媚“扑通”一声跪下了,乞求道:“你看我像编的吗?你娘不是也说见到过吗?我求你,别关我了,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不使小性,再不发大小姐脾气,我踏踏实实跟你过日子。”
二壮默不作声走了出去,他的思绪很乱,三媚的好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心中有了秋儿,他思量着,是否该在三媚和秋儿之间做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