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二姨太说:“出事了,七妹的丫鬟琳儿死了,死在茅房里,已经拖出来了。”
九姨太吃了一惊,说:“怎么死的?该不会是上吊吧?”
二姨太突然放低了声音,很诡秘地说:“死得奇怪,不知被什么咬死的,脖子上有两个窟窿。”
柳妈正站在她们身后,听了,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她第一想到的是狼,可家里戒备森严,门口还有将军的兵把手,怎么会进得狼来?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总是不清晰,那个答案就在脑海里浮浮沉沉,不久,她便抓住了它,是个微笑的猫头。柳妈捂住了xiōng口,心里直念佛。
不一会儿,张将军骂骂咧咧地走到自己书房去了,张将军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喜欢附庸风雅的他自然为自己设置了一个书房,还专门请了一个教书先生教他认字读诗。他当然不是骂琳儿,他是骂那个凶手。七姨太呜呜哭着也随张将军进书房去。琳儿的尸首当夜被抬出去埋了。
张将军自然以为是野兽所为,家眷奴仆们也这样认为,因为宅邸不远处就有一座山,山上密林蔚然,有野兽,野兽跑下来也是常理。张将军又多派了些兵来把守,夸张到密密麻麻站满了院墙。
过了几天,大家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兵也撤去了不少,毕竟死了个小丫头而已,很快被大家抛诸脑后了。但柳妈心里始终惶惶的。琳儿生前经常在背后说九姨太的坏话,这摆明了是七姨太对九姨太的不满,是她指使的。这些风儿时不时刮进九姨太的耳朵里,她还真生气,致使经常的闷闷不乐,柳妈年高,又在张府这么多年,自然要尊重些,她不会像琳儿那样到处嚼舌根,所以,九姨太没有可派遣的下人报复回去,是不是就派了自己那只怪里怪气的猫?柳妈一想到这里就心底发凉,她想过辞去,可是又不敢,谁敢保证九姨太不会灭她的口?
今夜,没有月亮,到处黑魆魆的,柳妈睡着的时候,被敲打而醒,她睁开眼一看,两道绿幽幽的光漂浮在眼前,她吓得“妈呀”一声,坐了起来,那两道绿光似乎也骇了一跳,弹远了,本来圆溜溜的两洼绿莹莹的光,此刻向下弯成了月牙状。柳妈琢磨这是什么东西,她忽而明白了,是那只猫,那洼绿莹莹的东西是它的眼睛,它正在冲她笑呢,把眼睛笑得眯了起来,成了月牙状,刚才就是它拿爪子敲她的头。那光倏尔消失了,猫出去了。柳妈跪向猫消失的方向磕头,嘴里直念阿弥陀佛。
红猫好像并没有要害柳妈的意思,时间一长,柳妈也就放下心来。
张将军是个好sè的男人,纵使九姨太再有才情,也收不住他的心,一年以后,十姨太进了门,九姨太尝到了被冷落的滋味,她长得不美,一旦失宠,就和打入冷宫差不多,张将军在各个姨太房里流连,唯独不进她的门了。孤寂落寞的九姨太和书为伴,和猫说话。
这天清晨,张将军从十姨太房里出来,金黄的阳光照着他光秃秃的脑壳,脑壳上像镀了一层金,他突然想去树林里练练枪法,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正是动物们活跃的时候,顺便打几只野味回来。说去就去,张将军跨上马,风风火火地去了,连随从都没带。
山上湿气很重,露珠还没有退下去,张将军兴致勃勃地找了一大圈,什么动物也没有看到,连个麻雀的影子也没有,他不禁觉得奇怪,周围安静的太没道理。眼看没有什么希望,他又不愿回去,出门的时候,他告诉过手下自己来打猎,要是空手而归,面子上过不去,于是,他骑着高头大马往山谷低下去了。
在山上的时候,阳光充足的狠,一到谷底光线暗了下来,吹得风也有些凉了,这里也是安静的没道理,还好有一条溪水潺潺流动,但那寂寞的流水声反而增添了一丝惆怅。张将军面对如此光景,不禁诗兴大发,他摸着没有胡须的下巴颏,作了一首湿,但听他念道,“这个山谷真清净,野兽鸟儿无踪影。这个山谷真清净,清净清净真清净。”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从前方传来,似乎有人在嘲笑他的湿,张将军眼光追寻那个人,终于在一个大石头上看到了,那东西看起来像一只猫,直立着身子,像人似的站在那里,离他有几百米远。由于那只猫背对着阳光,黑乎乎一片,看起来像黑sè。张将军纳奇,猫会说话?真他娘的邪。他想灭掉这妖物,便端起了枪,“呯”一声,眼看着打中了的。
“哈哈,没打着。”
张将军定睛一看,那猫好好地站在那里,小爪上擎着个圆圆的东西,看不很真切,像是个盾。猫以盾挡子弹,那子弹嵌在了盾上,猫毫发未损。
张将军又打了一枪,“呯”!“当”!
“哈哈哈哈,又没打着。”
张将军的bào脾气上来了,一连打了几发,“呯呯呯呯、、、、、、”“当当当当、、、、、、”
“哈哈哈哈哈哈。”
张将军想继续放枪,无奈子弹没了,“咔咔咔”几声空响。
那猫不笑了,突然毛炸起,把盾扔到一边,作扑状,向张将军奔来。可这小东西不知道人类的聪明,张将军还有一把备用的枪,就别在裤腰上,只听“呯”一声,它还没近身,就被结结实实打中了。猫吃痛地“喵”一声,反身回去,张将军来不及打第二枪,它尾巴一甩,拐弯不见了。
张将军骑马奔到猫扔盾的地方,把盾捡起来,仔细一看,哪是什么盾,分明是一个锅盖,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子弹。
“神兽,这是神兽啊!”张将军感叹道。既然是神兽,那么这个锅盖也一定不一般,张将军把它拿回了家。
锅盖被张将军挂在了书房里。
晚上,张将军一边读诗一边研究这个锅盖,十姨太走了进来,目光立刻被锅盖引过去,她惊道:“吆~将军,你怎么把厨房的锅盖拿到这里来了。怪不得厨子里们今天抱怨锅盖没了,上上下下翻了一天了。”
张将军一凛,思忖了半天,突然拍桌子而起,把个十姨太吓了一跳,她见将军风风火火奔出去,直奔九姨太的屋子。
九姨太屋子里没有拉灯,月光照进来,影影绰绰的,很是凄然,也不像有人。张将军手里端着枪,另一只手摸到了墙上的灯绳,拉亮了。
屋里一切如初,只是不见了九姨太,柳妈趴在桌上,旁边一个空茶碗。
“醒醒!醒醒!”张将军粗鲁地把柳妈摇醒了。
柳妈睁开了惺忪的眼睛,一眼看到将军怒气冲冲的脸,吓得立刻跪下。
“九太太呢?”张将军叱呵道。
柳妈想了想,立刻说:“不知道啊将军,今天早晨,太太赏了我一晚茶喝,接下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将军气急败坏,出去了,他已知道九姨太想害他,一看没成功,就溜了。
九姨太走了,不知去了哪里。张将军始终闹不明白,她究竟是敌方的jiān细还是单单因为失宠而害他。他把她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期望发现点儿线索,然而,除了床下一只死猫,没有别的异常。张将军捧起那只死猫,是九姨太的宠物红猫,猫的身子早以僵硬,它是被枪打死的,子弹嵌在喉咙以下xiōng脯的位置。
张将军命人把猫埋在了那个山谷里,他打死它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