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缸喉咙里挤出一个字,眼皮也不抬,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小姑子站起来要走,我拉住她说:“别走,吃了饭再走。”
小姑子推辞道:“不了,我得回学校了。”
缸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我送小姑子到楼下,我是多么舍不得她走,家里来任何人我都希望他们多待一会儿,面对着缸,就像面对一只困兽,它随时都会兽性大发,只有有客人的时候它才回归人的面貌。
“你开导开导他吧,我和爸妈也帮不是什么忙,你也看到了,六亲不认。”小姑子说完走了。
我目送她离去,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我上楼去,直觉举步维艰。
我听从了小姑子的建议,决心把缸的心病治好,他确实需要疏导。
我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晚上做了一桌好菜,还为他开了一瓶啤酒,我自己也拿了个杯子,我要陪他喝几杯,我要好好和他沟通沟通,把他心里的刺拔出来。
缸下班回来,我迎了上去,说:“回来了?累了吧?快来吃饭,菜都凉了。”
缸狐疑地看着我,来到桌前,直愣愣地看着一桌子的菜,我把筷子递给他,他没接,说:“你想下毒害我?”
我没接他的话茬,坐在桌前,说:“缸,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知道你在感情上受到伤害,你的前妻背叛过你。”说到这儿,我看到缸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我继续说:“但是你整天这样浑浑噩噩糟蹋自己,值得吗?你的前妻做出了那种事,可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是那个样子,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那个女人来出气?这对我公平吗?你在坏女人那里吃了亏,让好女人来买单,这是多么不公平!”
缸低头听着,说:“不是,我没有拿你当出气筒,我就是觉得你们女人都坏,都可怕。”
我说:“那是你的臆想,凡事都有好也有坏,人也一样,这个道理连小孩子都懂,你不会不懂吧?你的心病了,病到是非不分了。”我边说边观察他,他没有发怒,垂着眼脸,很伤感的样子,我知道,这是说到他心坎上了。我趁机向他保证,说:“请你相信我,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会一辈子忠于你。你也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缸哭了,哭得很伤心,我抱住他,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了就等于忘记了所有不幸,人总要向前看的。”
今晚,缸竟然没有喝酒,他向我倾诉了所有,我很感动。
第二天,缸去上班,我送他出门,他笑了,笑的很灿烂,谢天谢地,他走出了心魔。
以后的日子里,缸真的对我好了,就像恋爱那会儿一样。所有恶习也戒掉了。有时候他馋酒馋得没法,我就陪他喝几杯。人的心情变好了,就爱说爱笑了,其实,我原本就是个活泼的人。
这天,我从菜市场回来,到楼下的时候,碰到了勇。勇是我之前上班饭店的一个厨师。他在对面小区居住。
“绫妹,买菜啊?哎吆,我发现我们饭店的大美女绫妹妹越来越漂亮了,是不是过的特别幸福啊?”勇说,幸福的幸他说得很重,意在言外。
“少没正经!”我生气道,又问他:“干什么去?”
“这不是受媳妇的命令,出来给她买好吃的,我图路近,从这里穿chā过去。”勇说。
“你媳妇好幸福哦,还向你发号施令。”我羡慕地说。
“男人就该疼老婆嘛。好了,不说了,我得走了,回去晚了,又得跪搓衣板了。”勇说完跑去了。
“再见。”我说,望着勇远去的背影陷入畅想,要是缸也这样多好。
我上了楼,一进门,看到缸yīn沉着脸望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一阵恐惧和失望,他怎么又是那副脸孔了?
“怎么了?”我问。
“刚才那男的是谁?”他凶巴巴地问。
原来,他看到了我和勇的对话。
“一个熟人,原先我上班那个饭店的一名厨师。”我说着,进了厨房,他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真令人作呕。
缸跟进来,不依不饶的,抓住了我的胳膊,说:“我不信!看你依依不舍的样子,你望着他的背影瞅什么?你们说了什么?”
我也火了,说:“你瞎想什么呢?我们就是正常的谈话,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啊?你以为都像你前妻一样爱勾引男人啊?”
“不许再提她!”缸突然爆发了,像一头发怒的豹子,我的耳朵“嗡嗡”直响。
“好,好,我不提。”我急忙说。
这句话没把他的火气压下去,他像拎小jī一样把我拎起来,直到客厅的大鱼缸前,然后一下子把我的头按进了鱼缸里,我的肋骨卡在鱼缸的边沿,我浑身动弹不了,只有胳膊徒劳地挣扎着,我感觉自己要被淹死了。也许是愤怒给了我力量,我双手抓住鱼缸的边沿,一下子把鱼缸压翻了,鱼缸口像我这边倒来,哗啦一声,水倾倒出来,流满了客厅,鱼儿在地板上跳跃,没几下,就不动弹了,缸放开了我,我蹲在地上号哭着,拿起身旁的板凳向滚落在地的鱼缸砸去,一下,两下,鱼缸碎了,玻璃渣子四溅,割破了手也不觉得疼。缸也被我震住了。
这件事以后,缸再也不信任我,它开始监视我,看到我和别的男人说话就吵一顿,自从鱼缸事件后,它不怎么敢打我了。我只好足不出户,过起了离群索居的生活。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行,缸会质问我,今天有没有出去,遇见了谁。我不理它。
这天,我在微信上和同事聊天,缸回来了,冷笑一声,说:“上网呢?你整天无所事事,很无聊吧?是不是想和男人约?”
我扇了它一耳光。缸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还我一耳光,说:“反了!特么敢打我!”然后,奋起身,把我的手机连同电脑砸了个稀巴烂。这下好了,我彻底与世隔绝了。
我想跑,就像它上两任妻子一样。我收拾好了衣服,翻包包的时候,却发现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都不见了。是它,一定是它,它早想到我会跑,把卡和身份证都拿走了。
从此我像个幽魂一样在屋里游荡,从厨房到客厅,从客厅到厨房,再从厨房到卫生间、、、、、、就这么转着圈,一圈,一圈,一圈、、、、、、
我澡也不洗,牙也不刷,睡袍都发出臭味了也不换。有一天缸下班,那天它加班,很晚才回来,当时我正在客厅站着,灯也没开,我听见它开门,门开了,它突然声音哆嗦着说:“谁?!”
我把它吓着了,它以为客厅里站着一个鬼。原来它也会害怕啊?实际上,这时的我和鬼没什么区别了。
为了排解寂寞,每天我都把身子探出窗户看风景和来来往往的人,时间一长,就有人朝我这里看,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以为我要跳楼吧,或许以为我是疯子。我有时真想纵身一跃,可想想又不甘心,我还年轻,我舍不得死,但是,我不死,就得有人死,否则,我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这天,缸又回来的很晚,我还在窗户趴着,灯也没开,我说:“你看,有小偷,在爬窗户呢,爬到人家5楼去了,这是飞贼啊。”
缸信了我的话,它也过来,把身子探出窗外,自从我变成了这副德行,它的脾气明显变好了许多,仿佛满足了它的变态心理,它的目的达到了。有时候,我想,它是不是觉得不新鲜了,需要一个新的女人来虐待。
“哪有人啊?”它说。身子一大截探出了窗外。
这时我默默退到它身后,用尽力气,一下子抓起了它的双脚,把它往外推,它号一声,由于它整个身子差不多探了出去,因此,手上使不上劲,抓住阳台的手,在外力的作用下,松开了。我趁势抬起脚踹向它的两腿间,把它踹了下去。8楼,只听“嘭”的一声,多么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