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诸方心间怎么想,守山宗上下氛围,已忽然间大变了模样。
此前在功德簿上,排名靠前的弟子们且不必说,已然被召进了守山宗主峰传功大殿,非但得传了神冥炼身法的法门,还得到了许多灵丹妙药的赏赐,尤其是此前功德簿上排在了前三的弟子,甚至得到了一颗龙石的赏赐,用来帮着他快速突破桎梏,修成神冥宝身!
而排名在了中间的守山宗弟子,则是在宝身法的激励下,一日之间全都下了山,如今正或是急急的寄书信于家中,让他们想尽办法,开仓放粮也好,济苦救贫也好,实在不行把城里的青楼女子全都买下来,然后一人配一个老实人家去过日子,强行救她们于红尘之中……
其他的,也都是两眼放光,死死的盯着哪里有妖魔痕迹,跟寻宝贝似的。
颤抖吧,妖魔鬼怪与青楼女子,我守山宗弟子来了……
至于排名靠后的弟子,需要立的功德多些,不是一夕一日间便可以完成,但见得其他弟子都已慌慌乱乱的忙了起来,心下也是有些按捺不住,有些终于还是一咬牙,跑下山去了,需要的功德虽然多,但若是真个拼尽了全力,再得到家族支持,其实也不算是太难。
毕竟能够入守山宗的,谁家没点底蕴?
反正神冥炼身法,自己是一定要学的,此时不赶紧下手,万一等到某段时间之后,宗门忽然又要重新定规矩,审定每个人所立的功德之数,自己还是不够,那不就倒大楣了?
也是因为抱了这心思,下山立功德的守山宗弟子倒是越来越多,已在周围几个城池掀起了一波一波的风cháo,原本,身为宗门弟子,皆需要不定期的下山,一是为了历练,二也是为自己、为宗门搏些名望,清江郡五大宗门都是这么做的,惟独没有这第六宗守山宗……
实在是守山宗弟子们也没啥动力做这等闲事!
可是如今,随着守山宗弟子们一个个红着眼睛,疯了一样的寻找立功德的机会,守山宗的声望竟是在短时间内,唰唰唰的往上涨,眼瞅着周围城里的青楼女子都不够买了……
至于这样急功近利的功德算不算功德?
方二公子反正觉得无所谓,最近收成还是挺好的……
……
……
“虚伪,无耻,那……那根本就是卑鄙小人……”
而在守山宗上下,已经掀起了这场风cháo之时,却同样也有一方yīn云笼罩之地,守山宗男弟子们居住的峰上,屋舍之间,原来的守山宗大弟子周淮仍然住在了山上,甚至他还住在了以前这个专属于他这位守山宗大弟的洞府之中,而且有几位交好的师兄弟lún流照顾着他。
经得了长老用丹用药,他的外伤已好了大半,只是内息仍然空无一物,行动不便,时时躺在榻上,倒是脾气比以前更大了。
当他听得自己身边交好的师兄师弟,说到了如今守山宗已经寻回了神冥炼身法,而且众弟子都要急着下山立功德,以得到修行此法的机会时,便一下子怒火三丈,恨意入恨,厉声大叫着:“方家,方家没有一个好人,全是虚伪之徒!”
“什么炼身法,我根本不信,全是骗人的……”
“他所说的什么立功德,我呸,不过是为了让人替他方家搏名声而已!”
“他……他若是真为了我守山宗弟子们考虑,那为何不先传了宝身经,再让他们去建立功德,那样把握岂不是更大一些么?岂不是立得功德更大一些么?再说……再说,建功立德,岂有被bī着去做的,他……他方家自己行事狠毒,倒要做这些欺世盗名的事,可恶……”
“我但凡活着一日,都不会被这等小人所欺,不屑与之同流合wū!”
“……”
“……”
周围几位与之交好的弟子,皆已沉默了。
类似的话他们已经听过很多遍,自从周淮被扶了回来,便终日咒骂不休,如今他是一位伤者,甚至是一位废人,大家彼此交好,自然也都只能顺着他来,甚至都不好开口去劝。
“你们不要理他,他……他分明便是在故意为难我们!”
周淮目光死死的盯着周围的几位师兄弟,咬死了牙关,恨声道:“他虽然说了所有人都可以得传宝身法,但以他的算法,到你们时,该立多少功德?”
“十万?二十万?”
“鬼知道需要多久才能积累得够,甚至永远都不可能积累得够!”
“你们莫怕,扶我去,别人怕他,我不怕他,我倒要当面与他对质!”
“既然我们都是守山宗弟子,花钱进来的,那他凭什么不传我们宝身经,有什么资格不传?”
说着要挣扎起来,见无人扶,便怒目而视:“你们怕了不成?怎能怕这等人?”
“周师兄,你该消消气了……”
忽然之间,有位站在了床边,一直沉默的同门冷冷开口说了一句。
周淮大怒,死死的看向了他:“成师弟,你什么意思?”
那位姓成的弟子迎着周淮,以及周围几个同门的目光,脸sè微有些迟疑,但旋及,却是愤怒压过了这迟疑,忽然直面看向了周淮,道:“直到现在,周师兄你还没有想明白吗?其实不必你说,我们也知道,你受了委曲,你心间有大恨,但是咱们凭良心讲,当初你带着我们跑去玉镜峰捣乱,唱那些侮辱方尺仙师的话……这件事,其实也确实很过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