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天气微有缓和,但这日还是酷热难当,沉闷异常。睿儿总不肯入睡,烦躁的哭个不停。她看着西洋钟不断走着,已是极晚了,平素是早已回了。心里只盼着睿儿早些睡着,方好避开他。抱着睿儿不停的在屋内走来走去,低声的哄他。那地上铺了极厚的地毯,落足无声的,不知道为何,她益发显得心慌。只怕他回来撞见,连带着侍卫,nǎi妈受罚。
总算是把这小家伙给哄睡了,轻轻将他放在床上又拉了毯子替他盖好。才准备回去,只听得园内车子的声音响起,此时夜深人静,分外清晰。她一惊,要退出去已不可能了,只得待在屋内,只盼他不要进睿儿的屋子。
赫连靖风向来极疼孩子,平时就算回来再晚也少不得在沐浴后到睿儿房里转转。这日外头应酬回来,早已喝高了。下了车,彭定力等人搀扶着,想把他扶回房间。才到了廊下,他却有意识般,只道:“去睿儿房间!”彭定力望了一下门口的侍卫,那侍卫连连朝他使了几个眼sè,他心下已明白,赶忙劝道:“司令,小少爷也已经睡。您还是早些歇着吧。”赫连靖风却不肯,只叫道:“去少爷房间。”北地素来纪律分明的,赫连靖风这两年掌了权以来,越发森严了,平日里,侍从官们见了他也维维诺诺的。
彭定力没有法子,只得将他送到小少爷房内。推了门进去,只见nǎi妈站在床边,这才松了口气。赫连靖风半匐在沙发上,只命令道:“都给我下去。”众人见他这阵子心情不佳,自然也不敢撞在枪头上,忙鱼贯而出。那彭定力也赶忙向nǎi妈使了个颜sè,一并退了出来。
净薇在换洗间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待久了又怕他酒醒了,累了下面的人受累受罚不说,只怕她日后再见睿了更是难了。半晌,只好蹑手蹑脚的推了门,却见他已趴在床上,一手放在睿儿的身上,衣衫不整的,一点也无平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两人这么躺着,活脱脱一对翻版似的,心底某处像被人用指甲轻轻扣挖般,既痒又疼的。那酸痒又从心脏沿着脉络四处游走,直直的冲入眼,鼻。
她本是应该趁此机会走的,总觉得贪念。夜已经极深了,微风渐起,夹杂着园子里淡雅的花香味道,清清爽爽,幽幽淡淡的。她坐在床沿上,滴滴嗒嗒的听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走过,心里清楚明白:可以走了,早就可以走了。喜鹊定是着急的在外面守着了—— 但是说不出,道不明的不舍得,只想着若是这么走了,或许此生也不一定有机会再重温此情此景了。
但总归是要离去的,又过了良久,她方轻轻的站了起来,准备将被子掖掖好。才刚伸手,却被猛得抓住了,她一惊,心不禁砰砰乱跳,却见他也没有睁眼,只用力一拉,将她锁入他怀中。她只当他醒了,连大气也不大出。这两年来,他益发喜怒无常了,众人一见他皆凛然的。
他却哪里是醒着,迷迷糊糊,又天旋地转的,只觉得在做梦,她在他怀里,就像事发之前,那样的温顺可人。触手之处,温润如玉,那般滑腻消魂。他已按奈不住,亲了上去。她怕弄醒他,不敢用里挣扎,只是推他。哪里知道越推他抱的越紧,他呼吸已沉重了起来,喷在耳畔,酥麻难当的,熟悉却又异样的陌生。那手也早已顺着旗袍下摆的开叉口里滑入,四下游走。她越发慌了起来,也不顾会弄醒他了,用手捶他,却哪里能撼动他分毫——
餐厅里气氛沉闷,只偶尔传来银刀碰到磁盘发出的清脆声响,在静寂的厅里显得异常突出。彭定力垂手与众侍卫远远站着,只偶尔抬头偷瞧一眼赫连靖风木无表情的神sè,遂又低下头去。
“说,昨晚谁进过少爷的房间?”也听不出是喜还是怒.彭定力等人也不敢乱猜测,只彭定力回道:“司令,昨夜并没有人进过小少爷房间啊!我等一直在外守着,没有看到过半个人影。”
赫连靖风手停顿了一下,半晌没有出声。彭定力又趁热打铁了一句:“司令,昨晚您在小少爷房内一晚,可见到谁了吗?”赫连靖风抬头冷冷朝他扫了眼,彭定力心头一凛,不敢再多说。
见众侍卫异口同声,又言之凿凿的,也不由得他不信。嘴角微微嘲讽的扯了一下,怕只有在梦中,她才不厌恶他的碰触吧。现实中,他又哪里能靠近她半分。但昨晚的一切却又是如此的真实,分明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一样清楚,那般的消魂舒畅,心驰神荡。
他终究是个彻底的傻子,自欺欺人惯了。那日晚上趁喜鹊给赫连睿送点心过来,便将她叫进了书房。几句话一套,喜鹊已经连连摆手:“司令,我家小姐没有你允许,怎么敢私下里来看小少爷呢?”原来真的是梦境,只不过是觉着太过于美好了,总愿意相信是真的。人的本性大抵都是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