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天气更是yīn晴不定了。渐渐黄昏的时候,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屋内通了暖气管子,温润如春。赫连睿身上只着了一件蓝sè织锦缎棉衣棉裤,。在地毯上爬来爬去。已快半岁的他,生的粉雕玉琢,人见人爱的。喜鹊和香兰也坐在地毯上,拿着铃铛,小风车及一些舶来的汽车等西式玩具,不停的逗他玩。那小家伙只是呵呵笑着,口水流个不断。
正在嘻闹间,只听门口的丫头道:“少夫人,靖琪小姐来了。”净薇本是坐着,微笑着看着睿儿玩耍。见靖琪进来了,心中欢喜,道:“怎么不早些过来,外面在下雨呢!”靖琪回道:“放学后,去买了些东西孝敬我们家的小祖宗!”边说着边拿出了一个礼盒,写满了英文,一看便知又是舶来的玩具。净薇笑道:“疼孩子也不是这个疼法,你老是给他买,都来不及拆了。况且又不缺这个,不许再买了。再这样下去,要把他给宠坏了。”
靖琪也不理她,蹲下身朝睿儿拍着手道:“来,乖,到姑姑这里来。”那小家伙咯咯直笑,却是慢慢半爬半跑的朝她走来。靖琪这才转头朝净薇一笑:“看吧,这小家伙,机灵着呢。知道谁宠他。况且啊,大哥就这么一个独苗,不宠他宠谁去。”靖琪抱起了睿儿,在他柔嫩的小脸上亲了亲,方道:“若是你和大哥再生几个,我保证不那么宠他。我宠其他几个。”才说出口,就已觉得说错话了,忙止了口。偷看了净薇一眼,只见她好象也没有注意,只是看着窗外淅沥的雨滴。
倒是喜鹊看着她,苦笑了一下。大少和少夫人分居两处,在府邸早不是秘密了,现在怕是整个北地名流也少有不知晓的。婆子,丫头们私底下早已传过很多流言碎语了,说是北地不少的官员,大将的,时不时的要送美女给大少。有几次说的极其bī真,让人当真以为府邸马上要多几个姨太太了。但说归说,府邸倒也没有添什么姨太太。但大少到小楼的日子却是越来越少了。小姐也从未在主动找过大少。古人说的是“相敬如宾”,小姐和大少却当真是“相敬如冰”的了。
就算再避着他,在除夕前慰劳军中大将和家眷的晚宴还是推脱不掉的。他亦早早派了侍从来通知了。这种场合,她只需到到一下,露个面,便是大功告成了的。喜鹊却是尽心,早早的帮她挑了衣服首饰的,隆而重之,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她素来不喜这些,所以到最后只穿了喜鹊挑的紫绛红的天鹅绒旗袍,和白sè的貂皮大衣。那成套的金钢钻首饰,太过于夺目了,她平素也不喜欢,便挑了一串长珍珠链子戴着。生了睿儿后,身子也没有丰腴,此时穿上这件旗袍,腰身竟然还略有宽松,益发显得不盈一握,楚楚动人的。本想换过一条,赫连靖风又派了彭定力过来催,这才发觉屋外已yīn沉了下来,便打消了念头。下楼到了厅里,只见赫连靖风平素的座车已停在园子里了。
众人见她出来,已忙远远的行礼问好。赫连靖风已坐在车里了,手上还拿着一些文件。见她进了车子,只抬头看了她一眼,极短的一眼,又俯首在文件里了。两人也亦有个把月没有见面了,她也不言语,只靠着车门的地方坐着。一时间,车厢里静默无声,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听见。车子很快动了起来,那么狭小的地方,再怎么远,还是近的可以触摸的。他身上那混合着雪茄香味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以前那么多的日子,这种味道已然是如日出月落般的熟悉了。但却好象又如此的遥远了——远的像是在梦中闻过的一样。
从督军府第到军部的路程并不远,但对净薇来说,却是极慢的路程。两人只是静默。车子总算是停了下来。后面车子的侍从已跑上来替两人开门。他下了车倒是走了过来,把手伸了过来,她亦懂他的意思,伸手挽了他的手。
门在他们面前开启,军部的大厅已然人群密布了,年关时节,再加上北地大军,节节大胜,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军中大小将领更是笑颜逐开,意气风发的。众人见了赫连靖风进来,赶忙都静了下来。一时间,大厅又静的落针可闻的。等两人坐下,孔家钟已吩咐开席了。净薇坐的自然是主席,陪坐的有孔家钟夫妇,董德全夫妇,另外一对竟是当年负责婚事的姚将军和夫人。那姚夫人算来在军中家眷中与净薇是最熟的,且又生的八面玲珑,平素总是来督军府邸问安。今见她陪着,挑着话题说话,净薇倒觉得时间好耐些。
才开了筵席,主桌的董德全就开始像赫连靖风夫妇敬酒。那董德全是跟老督军出生的,看着赫连靖风长大的,也素来力挺赫连靖风,所以自赫连靖风当权后,也颇为敬重他,底下的青年将领也得让其三分的。今日一高兴,也不顾尊卑和上下了,连连向赫连靖风敬酒。净薇也无法推托,只得陪喝了一杯。此例一开,后面来敬酒的将领也不大好意思拒绝,虽说别人也不敢勉强,但终究无法全部推脱的,特别是家眷们的敬酒,少不得要喝一口半口的。赫连靖风是极好的酒量,虽说也帮她挡了不少,但净薇不胜酒力,到了后来已然有些醉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