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靖风也是场面人物,便道:“你们先聊!我还有事情。”说罢,便上了楼去。那捏在手里的丝绒盒子却仿佛火炭般的烫手,恨不得当场砸掉,方能解恨。他进了书房,听差的已将茶碗端了过来,他本是不想问的,却还是脱口而出了:“那人是什么人?”听差的回道:“听大门口的说是江南来的。”江南来的,他瞬间便想起来了,那日在茶馆,他是见过他的。他向来自信过人的,素来不将别人放在心上的。那日瞧见他殷勤的跑上跑下,又含情默默的看着净薇,他当时还觉得好笑。现在想来竟不由的怒火中烧。他拳头一握,只觉右手传来一“喀嚓”声,低头一看,却是把丝绒盒子捏开了缝。他“啪”的随手竟它扔在了地上,书房里也是铺着毯子的,那粉红的碎钻戒指便从盒子里滚了出来,落地无声。孔家钟站在他旁边,见状,忙去拾了起来。却听赫连靖风的声音从头上传了过来,也听不出半丝的恼怒:“去扔了!” 孔家钟自然是不敢真的去扔掉,忙将盒子塞给了门外的侍卫。
他向来是不把女人当回事的。自成年以来,对于女人这方面的事情也是驾轻路熟的。她却与以往他碰到的女子有些不同,老是淡然的笑着,虽然笑意盈盈的,却似隔着极远的距离。也不爱他送的那些珠宝首饰之类的。他这半年来也送了她不少,却也没见她带过几回。平素是干干净净,也不爱搽脂摸粉。就连闺房之乐方面,也是生涩的可以,全是他主动的。若是换了别人,定是会使出百般妖娆手段,想尽办法将他绑住了。她却像是无所谓似的,他好几次试过晚上不回来,她也从不过问。
他本以为她天生也就这么一个人,或是那热情还未被发掘。刚看到她娇笑着的模样,方知道她也是有千般表情,万般媚态的,只是从未展露在他面前而已。他想着想着,不竟恼了起来。便转头向孔家钟吩咐道:“备车,去百乐门。”那百乐门是他以前常去的地方,平素与北地军中的一些青年将领消遣的场所。自成亲后,却是显少去的。就算是免不了的应酬也是去去就回的。那孔家钟是个人jīng,一早就察觉到不对了,见他表面虽平静无波,却知道他正在气头上,忙差了人赶快去备车。
净薇见他与萧扬打招呼时神sè虽然如常,却依旧感到有些不对。送走了萧扬,便想与他说上几句。只见他从楼上下来,也不理她,径直出去了。她嘴角微微一动,想要叫他,却还是忍住了。
这日之后,净薇明显感到他的冷淡了,经常是过了半夜再回来的,或者是根本就不回来了。她平素是不注意他衣服的小细节的,但还是好几次看到衣领上明显的口红印,闻到不同品种的香水味。她本是老早就有准备的,但真的到来了,还是隐隐作痛的。
这日靖琪拖着她四姨太那里。现在府里又谁人不知她失宠的事情呢?这小姑子还是颇贴心的,拉着她去打麻将牌。她们这次绕了小路过去,隔着窗子,却隐隐听到了四姨太房内的谈话声:“前段时间还不是蜜里tiáo油似的,现在啊——?”依稀是四姨太的声音。二姨太的声音尖细,倒是一清二楚的传了过来:“可不是说吗?大少最近在外面可荒唐了。和一个百乐门的舞女打的火热。”这种事情自是少不了六姨太的份的:“底下人不是说,大少已经很久没进少夫人的房间了。其实,说句实在话,按大少的品貌,撇去家世不提,也是有不少女的会倒贴上来的。” 靖琪实在听不下去了,拉了净薇便想走。净薇却没动,朝她笑了笑,还是进了去。
屋内倒是来了不少人,也已经开桌了,连平时难得看见的七姨太也来了。净薇听王妈说过,七姨太一向身体不好,这会儿仔细一看,脸sè确实颇为苍白。她含笑着向众姨娘问了好,lún到七姨太的时候,便多问了一句:“七姨娘,身子可好些了?”那七姨娘也微微朝她笑了笑,答道:“还不是老样子。要少夫人费心了。”那笑容怯怯的,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听差的送了茶过来,净薇便坐在旁边,看了一会牌。在众姨太中,二姨太因进门最早,又因生了两个儿子,俨然是众姨太的领袖。平时免不了要找净薇的茬。这会儿见她失宠了,便开始落井下石了起来:“七妹子啊,不是我这个姐姐说你。趁年轻,多在督军身上用点工夫,不要像我们人老珠黄了,那独守空闺的日子多难熬啊。你还年轻,若是督军老是不进你门,还不跟守活寡似的。”七姨太脸sè微红,眼睛却看着净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还是四姨太解了围:“二姐,你这话,要是传到督军耳里可不好。”二姨太还是笑着,却转过头,看着净薇:“少夫人,你说是吧?” 净薇也含着笑回道:“二姨娘说的是。七姨娘应该向二姨娘多多讨教的。想当初督军是顶顶宠爱二姨娘的。”她素来是能躲就躲的,但此时却再也避不开了,只能笑着回了。却见那二姨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会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