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易曲站在结庐医馆门前,天色还尚算早,医馆也刚刚开门,紧抿着双唇,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正要跨步迈进去,忽听得院内传来一阵怒吼:“朱扉,你给我站住,前日烧坏我的药罐,昨日配错药,今天又把我药草给弄混了,明天是不是打算毒死我啊!啊?”
“师娘,师娘……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嗷嗷嗷……疼疼疼”。朱扉,朱英收养的徒儿,二人情若亲母女,只是似乎朱扉意不在医。
“小崽子,你给我站住~”
易曲只觉得眼前一个身影旋风似的朝她刮过来,她只好下意识的一只手就扭住她。
“易曲?!”朱扉一抬头,刚想大骂。却见后面朱英提着根手臂粗的棍棒就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她立刻涕泪横流:“放我走,我以后一定会一辈子都记得你的恩情。”开什么玩笑,被师娘逮住她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易曲挑挑眉:“你觉得可能吗?”
朱扉听说抬腿就要踢:“你这个小白眼狼,当初是谁……”还没说就觉得背上一痛。
“嗷……”师娘……你好狠的心。
“你个小崽子还想跑?”
一声凄厉的惨叫拉开了结庐医馆的一天,也拉开了这小小清渠琐碎而忙碌的一天。
易曲安静的看着这一场别人已经见怪不怪的家庭暴力,直到朱英终于气喘吁吁的叉着腰对着朱扉吼道:“还不给我滚?”朱扉连滚带爬的就要滚出门去。
“你去哪?”
“你不是让我滚的吗?”
“我是让你滚去研药!”
“还要……”
朱英眼一瞪,朱扉立刻又乖乖将跨到门口的双腿使劲拉了回来,似有千斤重,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的就往里去了。
她志不在此,她就想当个裁缝,每天搂着那些碎碎的布头她才会笑醒。
“啊……”朱扉突然又转过头来。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
“师娘……”朱扉突然拖长了声音,声音里带着些绵延的软音,似乎……像撒娇。
易曲和朱英都不约而同的细微的打了个冷战。
“别阴阳怪气的,有话说话。”朱英虎着一张脸,站在药柜上,一直忽略易曲,把一本医药书翻得哗哗作响。
“易曲……她不是一直想拜你为师吗?”朱扉边说边小心翼翼的偷看了眼朱英,见她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易曲挑挑眉,没有接话,朱扉为了自己的裁缝梦,连对她这个平日厌恶至极只恨不得每刻每时都要找她麻烦的“仇人”都要用上了。
“前几天你还说她有些资质,肯吃苦,又长进,还挺细心又执着。总之一句话……就是好像我不是你的徒儿她才是。”朱扉说到最后一句突然有些酸味了。
“你个小崽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了。你又想挨揍是吧……”朱英突然把那本医书往柜台上一摔,脸色有些怒红,作势又要去揍她。
朱扉见势不妙,一溜烟的跑去了后院,临走还不忘嘟喃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易曲心中一喜,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朱大夫,今天是一月之期,我想你能用我。”易曲单刀直入,毫不拖转。
“我对你没兴趣。”
易曲愣了一会儿才若有所思的道:“我对您……也没兴趣。”她只对醉心有兴趣……
朱英听完也愣了一会儿之后,老脸怒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果然yín|性不改。”虽说她还颇有点资质,稍加琢磨也可能会成气候,只是这易小霸王的习性实在不敢收她。
朱英忽然一抬眼:“你家那夫侍准你回去睡了?”
“啊?”易曲茫然……这你也知道。
朱英大笑:“前些日子就看你面色浮黑,睡眠不足,有次竟流鼻血。明显是积火太炽。今日再看,黑色俱去,脸呈红润……”朱英还有再说下去的趋势。
“停……”易曲的脸已经黑了。
这么说她生理得不到满足的事情岂不知路人皆知了。
“噗……”突然一声无限绵长的笑声从后院传过来。忽然间朱扉探头道,“哎,易曲,听说你娶了个新夫。”
朱英立刻朝朱扉瞪了一眼:“给我去研药!”。自己两只耳朵却已经是竖了起来。
朱扉缩缩头,缺仍没有回去,只是一脸八卦样看着易曲。
“谁说的?”易曲也被这个留言弄得有些懵了,她又不是什么传奇性人物,用不着给她安排臆造那么多风流韵事……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朱扉撇嘴道,她确实有些不信的,因为那日她明明就好像听她亲口说那叫“醉心”的男人,就是林家那个永不见光的私生子。并且她与那姓梁的打架似乎也是为了他。
“没有。”易曲压了压嘴唇,才道,“我只会娶一个人。”她是红旗下生长的尊崇一夫一妻制度的普通公民,没有收集后宫的习惯,再说一个醉心就够她劳心劳力劳神的了,再娶一个她养不起,也不想养。
“嘿……你是想娶也娶不起吧。”朱扉撇唇幸灾乐祸道,脸上却忍不住的笑意,以前她一听别人谈论起易曲又娶了哪家夫侍,总是去争辩一番,因为她好像分明听到易曲说那醉心就是林家儿子,最后总是被人扔出围观人群,嘿嘿,现在好了,她自己都这么爽快的承认,她可以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