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曲却视而不见,只是并没有放开他打算退缩的手,只是拍拍他的头:“回去吧,我晚间的时候再教你识字。”自己站起身来,看了看不远之处那个小草屋,眉间跳了跳,如果说野外生存什么的还真难不倒她,但是这对着锅灶做饭食,还真是……太难为她了。
如今怎么办?一个伤员一个做饭无能,自己还好些,什么样粗糙的都能对付,地下这个,看就知道营养不良,再一直按早上的吃法,不久他就可以化作一阵青烟了。
二人一路慢行回到家中,醉心一直走入灶间,易曲却一把将他从灶口提了过来,安置在床上:“行了,午饭我来想办法。”说完就出去了。
醉心见易曲出了门去,自己愣了一会儿,慢慢从床上站起来,目光凝视着脚上那一方手帕,嘴角忽然凝上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妻主……
他咬咬唇,挪开脚步,走到厨房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淘了两把米放入锅里,又蹒跚着走到一处,从篮子里捡了些昨天摘的野菜。
那些野菜看起来碧绿莹润、色泽鲜亮,倒也不错。
过了近小半个时辰,醉心终于呼出一口气,准备去寻妻主吃饭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易曲的声音:“醉心?”
他吓了一跳,急忙从隔着的篱笆墙过来,却见他的妻主一身粗布衣裳湿的透了,手中却提着两尾金鲤,眉目间有笑意,却又带着些狼狈的尴尬。
他眼角微微一抖,刚想过去找见干净衣服,却还没来得及走动,就见她眉头一蹙,把那两尾还不停地扑棱的鱼往地下一放,急急往自己走过来,脸上带了一些阴沉。
醉心心中一颤,她……是生气吗?
他一闭眼睛,不再敢看易曲的表情,他知道这样的表情是生气,以前……总是会挨打的。可是,以前已经不是受惯了的吗?这次……却又为什么突然觉得害怕,左边胸口像扎了一根刺一样的疼。
“怎么下床来了?”良久,耳边却响起了一声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好……好温柔。
醉心偷眼看去,却见妻主的脸上仍旧带着些怒意,却更多的蒙上一层无奈,直直盯着自己脸庞的眼睛里的神态,却让他觉得心中如被烧起来暖的手足无措。
忽然见她吸了吸鼻子,放开了他走向锅灶,不一会儿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好香。”
醉心咬了咬唇,忽然无声的笑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收起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就见妻主转身出来,脸上带了一层笑意,望着自己笑了一笑:“是我大意了,折腾了这么久,都没顾及到你的身体。”
易曲心中略略有些尴尬,幸亏自己水性好,刚才在田边之时见有许多错杂的水渠,又想那芦苇荡里最是产鱼虾丰富之地,再说看醉心的身子也需要些营养了,果然,那里水草肥美,捉些活鱼实在容易。
只是看着那几条活蹦乱跳的鱼,易曲便能明白原来这个身体也绝对是个四肢不勤的人,真怀疑她在没有娶到醉心之前是怎么没被饿死的。
醉心愣愣许久,才明白易曲说的话,连忙摇头。
易曲一笑:“能帮我烧个火吗?”
醉心点点头,就要走回去。易曲拦住他:“先歇一会儿,等我把它们弄干净了。”一手指着那还在地上跳动两尾的鱼。
易曲正要拿着鱼出去处理了,却不想醉心却突然走过来,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其中一只鱼半张半合的鱼鳃,易曲讶然,侧身看他。
只见他额间突然出了一些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有些发红,面上的表情十分犹豫,似乎……有话要说。
“你要?”易曲拿起他触碰过的那尾金鲤,疑惑的递给他。
不是……
醉心慌忙摇头,这种金鲤很值钱,若是……若是拿去卖,可以得到不少银钱。这样……可以买不少米。
易曲疑惑的看他,见他又摇头,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沉吟了一下,又看他试着问道:“你不喜欢吃鱼?”易曲扼腕,自己真的什么都做不好,唯独对做鱼……十分精通。他竟然不喜欢吃鱼,真是让她有些挫败。
醉心瞧见易曲脸上突然变得暗淡的神色,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心里忽然觉得慌张起来。
一时竟顾不得平日里对易曲的害怕之心,拉着易曲的袖子摇了一摇,又慌忙摇摇头,不等易曲反应,又慌忙跑进厨房里。
易曲的心还没来得及随着他走路的速度颤颤,就见他在厨房里一小阵的悉悉索索之后,端着一盆水走到易曲面前,把一盆水放在易曲面前之后,又展开手心,赫然躺着的是一个钱袋。
易曲蹙眉,什么意思?
只见他把钱袋里的十几枚铜钱放在易曲手中,就把其中一尾金鲤抱进盆里,然后又红着脸带着些期待又有些畏缩的眼神看着易曲的表情。
易曲愣愣看着手中的钱袋,又看看那个突然变得胆大的男人,哭笑不得的试探道:“你要向我买它?”
醉心也楞了一下……连摇头都变的呆滞了。
绝望的回忆
易曲握了握手中的钱袋,心念一动:“你是说很值钱……要卖它?”
醉心脸上一喜,猛的点头。
易曲一哂,亏他竟能想出这么奇怪的表达方式,更诡异的是自己竟然懂了。
妻主……妻主明白他“说”的。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愿意听自己说话,他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强烈的跳动起来,喉咙之中却一阵抽痛,眼中几乎又要溢出眼泪。
他忽然觉得什么也不怕,妻主能听得懂自己说的话,有一个人知道他会说话,他可以说话。不管受多少罪吃多少苦,他……他也总觉得值了。他几乎要被弄得有些眩晕。
“你冷?”易曲发现那个男人紧紧闭合的牙关竟然开始打颤,呼吸都开始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