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闻延揉面团。
男人力气大,功夫却不到家,面团没成形,干巴巴的缝还多,活得像揉成了干化石。宴禹有些吃惊,却没有贸然走过去。他听见老太太一边教闻延一边训他,说年轻人别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宴禹驻足在转角处,望见闻延笑着点头,脸上发间都是白白的粉,看起来笨拙又认真。他想了想,重新回到房间,躺回床上。这次却不复昨日辗转反侧,他非常痛快的睡着了。等再次醒来,却是老太太来叫他。
老太太把一块玉佩挂到宴禹脖子上,催促人快些起床。宴禹见到玉佩,顿时明白了老太太为什么要起那么早,又为什么让闻延去和面。他摸了摸那玉佩,手感冰凉,他也只有这种特殊时候戴。肉米饼面都准备在了篮子里,盖着一块灰蓝的布。
宴禹换了身暗色衣服,他在厨房里找到了正在洗手的闻延。宴禹沉默地抽了张纸,递给闻延擦手。指尖一触即离,他看着闻延擦了手,又擦脸,却不得章法,漏了些许在下巴处。宴禹叹气,动手抽多一张,上手给闻延擦脸,整理他发间沾上的面粉。
闻延微微垂首,透过那两道长眉,挺直鼻梁,宴禹竟看出些许乖顺。他手上用力,真真切切按实了,揉着手里的发,贴着闻延的发旋,来回揉了几下。不等闻延抬起眼睫看他,宴禹便后退几步,离开了厨房。
客厅里,老太太蹲在柜子前,拿出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着纸钱元宝。宴禹从较高处的柜子里拿了瓶五粮液,一块装进了放吃食的篮子里。闻延背着包从二楼下来,已经换回了昨天的那身登山服。闻延恭顺地和老太太道别,并俯身搂了一下老太太。
却不料,老人语出惊人:“怎么就走了,孙孙,去带你朋友换身衣服。”闻延和宴禹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一眼。宴禹犹豫一下,开口道:“奶奶……”后面的话还没说出,便被老太太打断:“快去快去,别错过时候了。”
宴禹在柜中翻找许久,只能找出一身较为正式的衬衫西裤,那裤子裤头较松,闻延也能穿下。等换好衣服下楼,老太太走过来,给闻延整理衣领,笑着说长得真好,宴禹看着他奶奶拿着一串木珠,往闻延手上套。他在一旁,没再出声阻止。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哪怕只是误会了他和闻延的关系,他也不忍心说破。
早上空气清新,阳光明媚,宴禹一手扶着老太太,一手提着东西。行行走走,老太太有些体力不支。宴禹蹲下身要背老人家,却被老太太轻轻拍了拍背,将他赶到一边。只见老太太朝闻延招了招手:“小闻,你来,麻烦你背一背我这老太婆了。”
一路帮着提东西的闻延怔了怔,反应过来,便几步上前,蹲到了老人身前,宴禹叫了声奶奶,想说这样不好,却不料那两人谁也不搭理他,一个愿背,一个愿被背,和和气气,就这么走远了,独留他在身后,一脸无奈。
目的地有点远,加之山路崎岖,宴禹担心闻延体力不支,他两手提着东西,几步往前赶,可却在看到那两人时,不自主地慢了下来。那是怎样一副画面,闻延如树挺拔的身体,瘦小地倚在他身上的老人家。
他们还在小声说话,老太太笑着,还掏出小手帕,给闻延擦额角。宴禹在后面看着这两人,心里暖融融的,他将东西放下,干了一件事。他也偷拍了,拍下闻延和老太太的背影,在这山间小道,绿荫旁边。土地上留了一串脚印,引向他最珍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