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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我是人间惆怅客

“夜报塞天同起云,凌晨玉叶遂翩纷。无林不作银花影,有嶂皆成冰绮纹。酒店旗飘近方见,僧房钟响远犹闻。入关廿里原秋雨,南北寒暄一岭分。这首诗是十二年元月时,北京城大雪,皇上出游远山寺时作的《雪》……”

“好湿,好湿……”凌风这话旁人已然开始叫好,毕竟这可是当今圣上所作的,只是借凌风这张嘴念出来而已。不过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边话音还没有落,那边冯月瑶就叫板起来。“这诗有什么好的,平平淡淡一点滋味的没有。”

“冯姑娘此言差矣,皇上的这首诗雄浑有力,大气磅礴,亦近亦远的再现当年那场大雪的场景,冯姑娘你怎么能说它寡淡无味呢!”张统一虽然也在官学里面学过两年,但是乾隆的诗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至于鉴赏能力怕是连入门都没有,不过他贵在头脑灵活还有一双能说回道的嘴,否则的话他如何哄的他舅舅谋得粘杆处这么一个差事。

“这首诗哪里雄浑有力了,哪里大气磅礴了,我没有看出来,纳兰姐姐你说说这首诗有什么好的。”听到张统一赤裸裸的对这首诗的吹捧冯月瑶不乐意了,小嘴一撅向纳兰说道。

“既然这首诗出自当今圣上的笔下,自然非比寻常。张公子所言也不错,只是……”纳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说道。

“只是什么啊?”一旁的冯月瑶早已急不可耐。

“只是这首诗虽然题目为《雪》,实则别有深意。你们看这首联和颔联两句写的是雪后的晨景,但是到了颈联和尾联笔锋一转又写僧房、酒家这些寂寥的场景,所以我猜想当时圣上一定想到什么让他感觉到孤独寂寞的事情,才会这么写的。”纳兰将自己的看法娓娓道来,除了还有些不服的冯月瑶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其实纳兰是避重就轻在说乾隆的这首诗有些文不对题,凌风能将诗倒背如流,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什么深意,我怎么读不出来,还不如笔谈上面写的诗好呢!”

“笔谈,冯姑娘什么笔谈啊……?”就在众人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打住的时候,没想到古灵精怪的冯月瑶又整了一出,不过说道笔谈凌风一众人皆十分的好奇。原来,这福满楼的每一个包房里面都有一本笔录,起初是为那些穷酸秀才在尽心之后挥毫而准备的,后来酒店发现

不仅秀才书生或是文人墨客愿意在上面留上几笔,就是那些肚子里没有什么墨汁的富人也愿意显摆一下,于是这笔谈渐渐的成为了福满楼的一大特色。只是这一特色被福长安直接给忽略了,所以凌风一众人在包房里呆了多时也没有发现原来还有笔谈这一回事。

冯月瑶示意自己身后的侍婢取来挂在墙上的笔谈薄,示威一般的直接就拍在凌风的面前道:“看看吧,比你刚才吟的那首诗好的多得是!”

凌风一翻开笔谈薄乐了,这不就是三百年后网络上的社区或是论坛底下的一个诗词版块嘛,都是前人留词后人和。凌风这边看着滋滋有味,在座的其他人不乐意了。

“和兄,你别一个人高兴啊,有什么好诗词给大家念念啊!”一旁的张统一首先按耐不住,接着其他人也附和道:“对啊,快念念……”

凌风自然不敢违逆众意,当即选了一篇为大家读道:“春眠不觉晓,今天没吃饱。菜没点几个,银子花不少。”

“哈哈……”凌风这儿还没有读完,一旁的几个人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了。张统一一边笑还一边说道:“就这样的诗,也拿来跟当今圣上来比,这天壤之别都说是少的。”

冯月瑶听到张统一的话没有惶恐反而十分的不忿,对着凌风说道:“你故意的吧,什么破烂玩意儿都往出念啊,你不怕脏了嘴,我们还怕脏了耳朵呢!”感情这冯姑娘是以为凌风故意使坏,竟捡着不堪入目的念给大家听呢!

“冯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本身就是一篇打油诗,为博众人一笑罢了,你怎么能说它是破烂玩意儿呢。古人云:书,圣人阅之以为圣,淫人阅之以为淫。冯小姐你可要谨记圣人教诲啊!”

凌风的话没有说完冯月瑶就听凌风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只是她无言以对之后将吃了这哑巴亏了。

凌风则又翻了一篇继续读道:“那我在给大家念一篇,日照烤炉生紫烟,鸡鸭鱼肉样样全。口水留下三千尺,一摸口袋没有钱!”凌风这不读还好,一读大家更乐了,就连一直端庄文雅的纳兰小姐也不禁莞尔,但是他们越是乐得开心,一旁的冯月瑶就越生气。

“想必这位兄台是饿死鬼转世啊,哎,和兄写诗的这位兄台叫什么啊?”福长安大笑之后问道。

“嗯我看一下,这位兄台叫盼得众生日日饱。”凌风看了一眼底款回道。

“这位兄台也够可怜的,自己吃不饱还希望别人都能吃饱,那日得以相会我一定赠与他些银两让他吃顿好的。”福长安一如既往的摆起阔来,只有在座的其他明白人都清楚,既然能够出入福满楼这地儿,岂会为一顿饭发愁。

“哟,这后边还有和的呢,这儿有个江湖秀才和呢,兄台口袋没有钱,我是有钱没时间。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强求样样全。后边还有,后边还有啊,你们不能样样全,我这儿吃的肚儿圆。自古无非吃喝事,两位兄台真可怜,下边还有……”

“行了,别念了……”正当大家都高兴的时候,一旁的冯月瑶突然懊恼的喝道,原本还想借笔谈薄上的诗羞辱一下凌风的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完全失策了,羞辱不成反而落了笑柄,说完抢过凌风手中的笔谈薄,又重新找了一篇指着对凌风说道:“念”。

凌风接过之后看了一下,发现这一页字体娟秀温婉,凌风看了一眼落款正是“纳兰”二字,但他却没有挑明:“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诗文甚是凄苦,所以凌风语速也故意放慢了些,诗是不错可是出自前人之手。

“好一首纳兰性德的浣溪沙。”张统一像是炫耀一样,抢先说道。

“不错,就是纳兰性德的《浣溪沙》,怎么样比那首《雪》有滋味多了吧!”冯月瑶的表情像是翻书一样,又得意的说道。

“我看都差不多,不都是一首诗嘛,穷酸秀才才摆弄的玩意儿,于我们这些武将之后没有什么用,现在是谁的天下,是我们这些满族后裔的天下,这天下怎么来的,还不是我在马背上夺过来的。”福长安仗着自己有个好爹,自幼没读过两本书,身为满人的他连满语都没有学全,更别说读着这些汉学诗词歌赋了。因此一说起诗词的时候他常常都是这副不屑的样子,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两句话已经把当今的皇上带了进去。

“福公子此言差矣,自古皆言: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现在是大清的天下没错,只是我们上马立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是该提笔安天下的时候了,我想当今的圣上之所以会偶言诗词歌赋也是深知这个道理。”在坐的众人除了凌风和冯月瑶以外都没有想到纳兰姑娘会出口反驳福长安的话,全都一脸的惊讶之色。福长安也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顿觉自己脸上无光,当即站了起来对着纳兰小姐一抱拳说道:“那我这一介莽夫看来是不能与小姐这样的文人共饮了,在下先告辞了。”福长安说完抬腿就走。

“哎,福公子……”纳兰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会惹恼对方,想要挽留却为时已晚,剩余凌风四人又是随同福康安一起来的,也不好再留坐下去,因此也都纷纷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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