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中,尤以一个穿月色短襟打扮,穿着用度都较他人高出许多的男子,份外嚣张跋扈,那些大汉对他亦十分恭敬,可见是领头的。
就见这人来在送子庙前,一个飞身,跃下马去,稳稳当当落在香炉前的供桌上,一脚将香炉踹在地上,自己却坐到桌子上面去。
同行大汉纷纷赞喝其本事,谄媚德性,足以看得人不吃饭还连吐仨月!
其中有个貌似管事的奴仆,快脚站到他旁边,对众人高声道:“严少爷有令!以这供桌为界!男人站左边,女人站右边,挨着进来烧香!哪个不从?哼哼。。。”之后再无了话,却是人都知道,必不好相安!
于是众人无奈,又畏惧此帮人势力,只得依言照作。
只见那严姓少爷坐在供桌之上,一双三角眼睛大刺刺往女人堆里瞅,见着些许样貌稍俊的,便眉开眼笑,一脸yín相,见着丑陋的,便哼上一声,把头偏过去。
这当儿,有一身穿橘色衣裙的女子,由丫鬟搀扶着挨进。远看身段娇娇,如风吹柳,近看杏目桃腮,小小.樱桃口。简单地说,就是一杂交多产果树。
严少爷大概也是极喜欢吃水果的,立刻就流出口水来了!大掌一挥,道:“就她了!”
几名大汉闻声而动,上前围住那名女子,猥亵道:“小娘子莫要走了。随我家少爷去吧。从此吃香喝辣,享尽人间富贵。”
女儿家何时见过这等阵势?小丫鬟骇白了一张脸,拉扯着主子想要后退。却又被人拦下,无路可退。
这时女子说话了,声音娇滴滴悦耳,像是抹了几斤蜜糖。
“几位大哥莫要着急。能被诸位瞧上,是小女子的福气。不过小女子此番是央姐姐带着一块儿出来玩儿的。若是擅自走了,姐姐必会着急。适才姐姐不爱这处人多,已去了不远处的茶楼吃茶,请容小女子些时间,禀明姐姐得她允了,再随诸位去了如何?”
大汉们未置可否,那严姓公子已是被这几句软言说得魂都快没了,道:“原来小娘子还有个姐姐!定也是个美人儿了!”
女子笑道:“那是自然的。家姐貌美如花,便是百个我也不及的。”
严少爷立即蹦下供桌,道:“那么本公子必得陪你一道去了,也好一同拜见姐姐!”
女子欣然应允。仍由小丫鬟伺侯着,上了香,再带着严姓公子一同离了送子庙。
直到这伙人走远了,才有人问道:“这是哪家的恶少?如此猖狂,怎的也不见官人来管?”
另有人道:“你定非是本地人吧?这是知府家的公子,从来便是这样。别说玩玩女人,就是杀了人,又有谁敢说他一句?”
又有旁人闻言笑道:“原来如此!也算是他劫数到了,今日活该碰上克星!”这人与先前问话的那人是一道的,两人亦都是锦衣华服,后随仆侍,牵着马匹,不过要么面貌端正斯文,要么俊美邪气,堪堪比得那严姓少爷成了狗屎。
却说严少爷领着一干家丁随那女子行走,边走边问女子些家境情况。
女子一一说明:“小女子家住平安镇,家中有些兄弟姐妹。姐姐最是疼我,她早些听说今日此处有庙会,就带我来看热闹。小女子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叫暗夜姬。”
严少爷拍手称赞,“妙!此名取得妙!能想出这名字的,必也是个妙人儿!”
说笑间,已到了地方。一处二层的茶楼,外观甚为雅致,名为雅语楼。严少爷识得此处,他常与贵族朋友和些文人骚客来此卖弄风雅,算得他父亲所管地界里,属一属二的头等店面了。
从一跨入店内,他心里就禁不住地暗暗后悔。能来得起此等地方的,非富即贵,莫非这女子的姐姐,是有些身份背景的?若果真如此,恐怕会有麻烦。
店中掌柜伙计,都认得严少爷,见了他来,纷纷上前招呼问好,严少爷不理他们,只叫暗夜姬带路,上到二层。
二层都是些雅间,也分别有命名。暗夜姬将严少爷带至一处名为观月的雅间前,便立住不走了。
观月意为,在此间里看月最美,算得整座茶楼里第一等的好位子。在此包一晚上,得花费一百两银子。
暗夜姬轻叩门扉道:“姐姐,我回来了。”
就听门中有女子应声:“别进来!忙着呢!”
严少爷听那语气很有些粗鲁,暗讨这姐妹俩的脾气,怕着差着一大截呢。
暗夜姬好笑,看一眼严少爷,又道:“姐姐,有客来了,想要见你呢。”
门中女子道:“那也不见!我忙着观‘月’呢!”
“月”字着重了音调,而且现在是白天,不知意为何指。
严少爷思索不透,又吃了闭门羹,几乎气岔了气!再不甘多等,一脚踹开房门!
只见房内一男一女正勾媾在一起!女子身衫半褪,只穿红色肚兜,骑跨在男子的小腹上。男子则被麻绳缚着,全身赤裸,背手绑在一把红木靠背椅上!
女子背侧面冲门,看不清面孔,只知皮肤雪白,发色乌黑,腰肢纤细。男子却是能看清大半张脸,俊郎的面容上,赫然一双不同常人的碧绿眸子,和披散下来的金褐色的长发!
此情此景,甚易引得好色同人共鸣!那严姓少爷也是由衷想赞上几句的!但他还未及转动念头,只听喀嚓一声,紧接着觉得被什么东西打到了眼睛,惨叫一声,跌出门去!
打他眼睛的那一下,实在重了。严少爷滚在地上哀嚎了半天,再睁开眼时,仍然看见无数星斗!
星光闪烁之处,还有几张他熟悉的面孔,一并扭曲着,与他一般狼狈地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