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他说第二遍,吴彬就像一支绷紧了弦的箭一样嗖的一声就冲了出去,与此同时一个右侧踢对准了林梢放下的手。然而林梢的动作比他更快,只轻轻一侧避过了攻击,转而就一记手刀向吴彬的胸前切来。
胸前锁骨偏,是致命点,一刀过去切断锁骨,可以造成心脏血管刺穿,呛出几口血之后立刻身亡。
长期生活在刀锋上的格斗技巧,每一招都直接毙命,没有一个动作是浪费的,没有一个动作不以夺命为目标。
吴彬躲开了这一击,接下来几下击空。林梢的动作漫不经心,但是非常的实用,几乎每一下都能给予致命的威胁。吴彬就地一滚躲开下劈腿,林梢的军靴劈到墙角,刹那间训练场的墙面上细小的裂纹迅速龟裂开来,哗啦啦布满了半面墙。
“还要继续吗?我已经听见你的喘息声了。”
吴彬咬了咬牙,汗水从鬓角慢慢流下来。从英驻港军方特殊部队预备役中训练出身的队员,毕竟不适应南美酷热的天气,只运动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就已经出现胸闷、气短等现象了。
他咬了咬牙,“……继续!”
林梢回过头,那一刹那间风扬起他鬓边的头发,斜斜上扬的眼梢偏过来,从乱发冲冷静甚至是冷酷的望向他。
紧接着一记重达四百公斤的飞踢,电光火石间把吴彬整个踹飞了出去!
“吴!”
沃瑞克刚冲出来一步就被从天而降的副教官整个架住,几乎一百公斤体重的汉子,竟然被副教官赤手空拳不费吹灰之力的扔回了队伍里。
砰的一声巨响,吴彬重重的倒在了操场边上的泥地里,紧接着胸口被毫不留情的踏上了一只军靴,林梢居高临下的抱着臂,残忍的把脚往下压了压。
吴彬在剧痛中听见了自己肋骨被迫弯曲的声音。
“虽然表现可圈可点,但是对我来说仍然软弱得不堪一击。能够被送进这座基地的都是在预备队中服役三年以上的老资格队员,难道你所受的三年训练都训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吴彬咬紧牙关,疼痛使他不断的抽气,“……我不是废物。”
林梢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报告教官,我不是废物!”
看上去林梢很可能会当场就一脚把吴彬的肋骨踩断,精致姣好的少年眉目流转着冰冷的光芒,半晌之后他俯下身,加大了脚底踩踏的分量。
“菜鸟,你不适合在十九区呆下去,你甚至不适合在单兵作战这个行业里继续干下去。事实上,你根本不具备我所需要的学生的基本素质,你可以选择现在就走人回家,或者被我打到残疾,自动退出。”
上百公斤的重量压在胸口,吴彬勉强吐出几个字,“……我不会……退出……”
新生队伍里出现了一些骚动,两个副教官吆喝着让他们都闭嘴,其他三个副教官围拢过来,“sir. lin,通知校长让这小子滚回家吗?”
吴彬竭尽全力的想站起来,但是林梢那只军靴实在是太沉重坚硬了,就像木桩一样把他钉在了地面上。
林梢沉默了半晌。
“……如果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中文重复你是没用的废物,”他慢慢的道,“我就让你留下来。”
“……我不是废物。”
林梢危险的加大了脚底的重量,“连我最后的退让你都不领情?”
“……我不是……废物……”吴彬咬紧牙关,断断续续的音调从牙缝间不成语句的泄露出来,“……你不懂……这是jūn_rén的……jūn_rén的……尊严……”
这句话是英语,话音落地的时候三个副教官同时闭上眼睛。果不其然一声清脆的喀嚓响声从林梢的脚底下响起,紧接着就是那个可怜的亚洲新生的惨叫。
两根肋骨在林梢的踩踏下被硬生生折断了。
“把他丢进禁闭室里去,不准给他食物和水,不准给他药。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林梢就像是踢一个垃圾一样踢开吴彬剧烈痉挛的身体,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回操场,“其他的人!立正!站好!”
三个副教官抬起吴彬,其中一个红头发不满的嘟哝着:“我还以为会直接把这小子踩死,谁知道下手这么轻。”
“可能是同胞的原因吧,就算是长官也会手下留情。”
“啧啧,还得把这小子送去禁闭室,我很想留在这里操练那帮新生啊……”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没有药没有水,这小子活不过今晚的,别在他身上费心思了……”
吴彬醒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疼得就像是在地狱里经过了一个来回。他几乎不能呼吸,每吸进一口气就会引发胸口剧烈的疼痛,很有可能碎骨已经扎进了肺叶。
他在发高热。
禁闭室类似于小型的监狱,没有窗,仅有一个小门,水泥地面上冰凉刺骨。他干渴得厉害,喉咙就像是横了一根五厘米长的鱼刺,火辣辣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都没有,周围静悄悄的,昏暗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在阴暗的房间里几乎微不足道。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吴彬费力的睁开眼,只见一双熟悉的军靴走进来,紧接着哐当一声重重的赶上了门。
太熟悉了,这双军靴中的一只就是踩断自己两根肋骨的罪魁祸首。
“你醒了?感觉很爽?”林梢走到禁闭室唯一的一张小床上坐下,冷眼看着地面上的吴彬,“这样像条狗一样躺在地上,还打算不打算跟我谈尊严?”
吴彬急促的喘息着。
“我的底线还是在那里,只要你说一句‘我是个没用的废物’,我就放你出去,还给你叫医生。很渴吧?”林梢一下一下的抛着手里的矿泉水瓶,“这里有水。”
吴彬撇过头去,一个字都不说。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淌,不知道过了多久,被烧灼得昏昏沉沉的意识里飘来林梢冰冷的声音,恍惚间震动耳膜。
“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愤怒,觉得我是个没有人性的人渣,践踏学生的尊严,甚至践踏人性最根本的尊严。事实上你正是抱有这样的想法,才会被我所不满。”林梢顿了顿,“问你一个问题吧,你知道单兵作战失败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吴彬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