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回到旅社,突然想起杨韵。杨韵走了,她将一个人付一个房间的住宿费。这对于省吃俭用的琴音来说,无疑是一笔难以割舍的支出,她想问营业员还有没有女孩一起住。营业员告诉她,昨晚跟你住的女孩没走,还在。
琴音听说杨韵还在,三步并作两步走,冲到房间门口,急促地敲门。杨韵开门,高兴地抱了琴音一下。两个女孩子,相视而笑。
杨韵说:“今天没票买了,还得等,明天有票。不知为什么,听到你敲门的声音,我就慕名地欣喜若狂。”
琴音说:“我也是。不知为何,听说你还在就高兴。”
两个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女孩子,在省城这样的大地方,在心灵孤零零的状态下,总是容易混熟和相依的。琴音、杨韵相识一天,就好像久别重逢的故人了。
这一夜,琴音与杨韵已经像老朋友了,她们在旅社促膝谈心。琴音将一天的经历都告诉了杨韵。杨韵也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琴音。
杨韵读过大学,懂外语,听说经济特区已经引进了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一心想到经济特区谋一份与外语相关的职业。杨韵总是想得很长远,说什么将来经济特区会更加繁荣,知识的力量会更加明显之类的,琴音在与杨韵的交谈中,感觉到自己的浅薄,眼光不如杨韵看得远。她暗暗庆幸认识了杨韵这样的大学毕业生,带给自己许多有益的思考和启迪。
第二天,杨韵真的走了,到经济特区去了。天还没亮,琴音帮忙拿行李,到车站送行,眼看着杨韵乘坐的客车驶出了车站的。
琴音拿着行李,到了来来饭馆。陈来很早就已经在准备食材了,他看见琴音来了,十分高兴。陈来说,干个体经营就是要勤劳,比如,天亮的时候很多客人会来吃早餐,如果不早早起来提前准备,到天亮的时候根本来不及。
早上、中午,吃饭的客人一切如常。陈来、琴音也有条不紊地做着各自的事情。
晚餐的时候,有些客人来了,开始称呼琴音“老板娘”。琴音忙着事情,也没有术在意。但后来叫她“老板娘”的人越来越多,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琴音心里琢磨着:老板是陈来,男的;“老板娘”是否就是女的老板呢?真老板假不来,假老板真不了,陈来该不会有意见吧?
陈来还真没有意见,每当有人叫琴音“老板娘”,陈来都笑而不语,甚至还跟着客人称琴音“老板娘”。
到了人去馆静的时候,琴音便问陈来:“大家都称我老板娘,老板娘是什么意思呀?”
陈来神秘地说:“老板娘是刚刚在省城诞生的称呼,一般是指老板的老婆。”
“哎呀!他们误会了!”琴音面红耳赤地笑着嚷嚷起来,“你真坏,明知道别人叫错了,不但不纠正,还跟着乱叫!”
“你若真是老板娘,我还真求之不得。”陈来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说道,“这饭馆里只有我和你,年龄相仿,男才女貌,大家凭直觉以为我们是夫妻俩了。”
“不行,不行。得让客人们知道我不是老板娘。”琴音说。
第二天开始,当有客人称琴音为“老板娘”的时候,琴音总会补充一句:“我不是老板娘。”连续几天,琴音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那句“我不是老板娘”。
没几天,“我不是老板娘”竟然成为饭馆客人的口头禅。有些常来的调皮客人进饭馆来,随口便问:“‘我不是老板娘’呢?”“我不是老板娘,要一碗猪肉白菜。”“我不是老板娘,买单。”慢慢地,人们似乎忘记了这家饭馆原来的名称,偶尔听到客人在饭馆外面便说道:“这家就是我不是老板娘饭馆。”
到饭馆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与琴音嘻笑怒骂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些人纯粹就是为了与琴音说笑前来用餐。还有的客人说,看着琴音那种样子,说上几句话,胃口都比别处好。对于吃客对琴音的好,陈来从不介意,每天都乐呵呵的忙这忙那,迎来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