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说,自己在这山区耕作几十年了,农田灌溉问题也思考了几十年。辛力情弯下身子,以讨教的态度问道:“思考了几十年,想出法子了没有?”老农说:“辛书记呀,不瞒你说,我想来想去,不建个大型水利工程,干旱问题没法改变,农田灌溉也永远无法满足啊。”
辛力情站了起来,挺直身子:“老哥,你所说的,跟我所想的,对上了啊!”
离开老农的时候,辛力情心里既沉重,又意外。沉重的是他通过实地了解,这大片山区的农田灌溉问题,不管依靠自然条件,还是依靠“关照”,都无法真正解决问题。意外的是,想不到自己所想的,与老农所想的,是如此地一致,在群众里也有“知音”,老农所说的“大型水利工程”,在他心里产生强烈共鸣。
三人行,向着大亢村,一路走去。辛力情与琴父谈着建设大型水利工程的事。琴音低声地哼着歌儿。
辛力情说,原先想着在这附近建设一座水库,丰水期蓄水,枯水期放水。
琴父说,历任县委领导来调研,也想过建水库的事,但你看这里全是小溪流,小型水库也没少建,还是无法满足用水呀。你再看周围山地高亢,山体疏松,大型水库根本建不起来。
辛力情紧皱眉头,苦苦地想着办法。
琴音提醒,何不让河水从丰水处飞上山来呢?
琴父说,在领导面前甭胡言乱语。辛力情说,这想法挺新鲜,说说看。
琴音说,在这六七十年代里,人们不是对渡槽情有独钟么?这个时代的人,整整一代人的鲜明记忆,不就是横亘田野的渡槽么?
辛力情反应很快,渡槽?你是想让渡槽引水上山?
难道不行么?红旗渠不是解决了千百万农民的燃眉之急么?渡槽不是成为农业生产的神话了么?
辛力情陷入沉思。毕竟,决策者和老百姓是不同的,老百姓可以随随便便提出一个方案,可行不可行是另外一回事。而决策者,可是肩负国家财政、民力、风险、后果等等一系列问题的人啊,要对国家和人民负责,不可随便轻率行事。
琴音见辛力情不置可否的样子,继续说道,这是一个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团结协作、无私奉献的时代。在六十年代同样是物质匮乏的年代,勤劳勇敢的的人民,苦战十个春秋,没有大型机器设备,仅仅靠着一锤,一铲,两只手,不是在太行山悬崖峭壁上修成了全长一千五百公里的红旗渠么?
辛力情说道,我当然知道了,红旗渠干渠全长七十多公里,为了建造它,削平了一千二百五十座山头,架设一百五十多座渡槽,开凿二百一十多个隧洞,修建各种建筑物一万二千四百多座,挖砌土石达二千二百二十多万立方米。周总理生前曾自豪地说,新中国有两大奇迹,一个是南京长江大桥,一个是红旗渠。
别人能创造世界水利奇迹,我们也要建设一座自己的水利长廊,建设绵延起伏的“水长城”。辛力情的心中,慢慢地,一个酝酿很久的宏伟目标和计划,也是与当地农民息息相关的,那就是解决千百万山区贫困农民的农田灌溉问题的初步方案,开始有了轮廓。
想到这里,辛力情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琴音、琴父走在辛力情身旁,明显地感受到辛书记的微妙变化,笑呵呵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