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苏没被人嫌过脏,来了脾气,故意道:“那你站着,看着我吃。”
这种遭人嫌弃的事情发生不止一回。上回阿姨买菜回来,就无意间打断了他俩在餐桌上的酣战阿姨是个老实本分人,这把年纪不懂什么“天下大同”,反应稍稍浮夸了些,惹得傅大律师大为不快。傅云宪不乐意任何人见许苏的裸体,一脱自己的睡袍遮罩住许苏光溜溜的后背与屁股,一摆手就把桌上的花瓶扫到地上,骂道:滚。
事后阿姨流着眼泪清扫地上的瓷瓶碎片,还得擦拭两个男人留在桌上的体液痕迹,瞧来十分委屈。许苏觉得这是为难人。你随时随地不分场合地发情,还要求别人躲着避着非礼勿视,哪能这般不讲道理?同是底层小人物,何必互相攻讦刁难,他悄悄塞给那阿姨八百块钱,安抚她道,我在这儿住不长久,你放心。
许苏对爱情这东西很不乐观。何况傅云宪对他应该也不是爱情。傅大律师以前是求而不得寤寐思服,现在是食髓知味夜夜笙歌,那将来呢?将来一拍两散,谁也别给谁添堵。
眼下许苏跟阿姨一坐一站,面面相觑,终忍不住打破这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局面,主动问道:“你要真那么看不惯……怎么不辞职呢?家政市场需求量大,不愁找不到工作。”
阿姨便开了口,原来她儿子在老家犯了事儿,因为年纪小不懂事,被不三不四的朋友忽悠着持刀抢劫,险些酿出人命,已经在看守所里羁押了三年多。可能证据存在瑕疵,案子久押不决,不定罪也不放人,生生跟你耗着。眼见儿子大好年华就在看守所里白白逝去,她实在忍不住就跟傅云宪提了一回,知道对方要价不菲,也不敢求他帮忙。没想到几天之后,久没音讯的代理律师打来电话,说法检两院主动同他商议,最后决定实报实销,她若接受很快就能把人放了。
老百姓眼里打官司是天大的事,到了傅云宪这儿,挥一挥衣袖就给你解决了。人出来后,她带着儿子与一笔钱上门谢恩,傅云宪话不多,笑很淡,只是轻拍他儿子的肩膀说不必,好好做人,好好孝顺你妈。儿子回程一路都在感慨,这范儿真没谁了,像是找到了人生偶像……阿姨言及此处,眼眶居然泛了红,说儿子目前在南边打工,很得老板赏识,也交了一个女朋友。
许苏感同身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知恩图报,是这个理。
粥一口没动,菜一筷子没夹,许苏只负责解决龙虾,细嚼慢咽,吃相极其文雅,偶或跟阿姨聊几句,就是迟迟不见傅云宪出现。
不知过去多久,才感觉到那人来了,人未近而气息先至,一阵好闻的烟草的味道。
许苏放下筷子,回头问他:“姚觉民的老婆呢?”
傅云宪抱许苏入怀,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后门走的。”
许苏又问:“你接没接这个案子?”
傅云宪反问他:“你想让叔叔接么?”
许苏想了想,摇头道:“不想。”又想了想,补充道:“我挺喜欢唐奕川,不愿意见他老输给你。”
“他输不了。”傅云宪曲着手指,轻刮许苏的脸颊,微微侧头看他,“姚觉民得罪了太子爷,这案子就是要办他。”
万源老板姚觉民,坊间人称“姚大炮”,仗着腰包充盈,说话口无遮拦,四处开炮。得罪人似乎是迟早的事。
“而且,”少年人身上自带香气,撩得人心痒,傅云宪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自许苏后背下滑,滑过他微弓的后背与纤细的腰身,大腿稍一用力上顶,手就托住了许苏的翘臀,隔着内裤摸他两股之间的那道窄沟,“改革开放是国策,30年前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眼下经济发展迅速,内部矛盾严重,差不多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你小孩子不懂。”
许苏懵懵懂懂,不懂也懂。不得不说,傅云宪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多少归功于他对形势的判断非常准确。中国先富起来的那批民营企业家人人不干净,个个有把柄,为免他们越发肆无忌惮,杀鸡儆猴是很有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