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他们,他们哼哼一声,说不得便是我倾家荡产身首异处的结局,这个不能干。
县丞闻言,嘴里一苦,冷汗就下来了,拿眼睛偷偷看向那些商贾,那些人的脸都和严霜般冰冷,那看向自己的眼光,已经是携带刀qiāng剑戟。
这活不能接,虽然按照惯例,崔克捐输是肥差,但是,那要搁在哪里,搁在什么地方,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杭州,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就像那东街的谁谁谁,还有那谁谁谁——
得罪了他们,他们哼哼一声,说不得便是我倾家荡产身首异处的结局,这个不能干。这是那素来与自己不和的钱粮师爷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于是,赶紧将求救的目光望向了和自己一直交好的主簿。
那主簿立刻后退一步,一脸我不认识你的表情。
再望向与自己是儿女亲家的县衙教谕,他正与一个商贾谈的热火朝天。
每个人都离得这位县丞远远的,笑话,这火中取栗的事情推还来不及,终于有人推荐了一个倒霉蛋,那就绝对的是不二人选。
看看众人表情,这位县丞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既然如此,那就硬着头皮上吧。说不得,自己这次捐输要发发狠,将自己养老钱一并弄出来,然后,等战事结束,自己干脆卷铺盖走人。千里做官只为财吗,这半死不活的县丞也没什么油水,放弃也罢。想到这,狠狠的咬咬牙,做大义凛然状,对着县尊一拱手道:“为全钱塘百姓福祉安危,这差事下官接了。”
县尊看着一脸悲壮,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气势的县丞,眼圈不由得一阵火热,紧紧拉住他的手道:“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既然如此安排,的确可保钱塘这面不失,至于其他方面,管他呢。而一旦在倭寇来袭的时候我们保住了这面,我们可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们向九千岁报功请赏,说不得九千岁一高兴,大家就都飞黄腾达啊。”黄县令刚刚忘记自己的惊慌失措,就又开始幻想起无限军功来了。
正这时候,那县令眼角里突然看到那位监军太监满眼兴奋的在那里搓着手,也跟着点头不已,当时心中一动。
这厮在那里笑什么?啊呀不好,他是这里的监军太监,这守住县城的大功第一个可就要分他大半,那自己的那份岂不缩水?不行,我得将他弄走,独揽了这份功劳。
想到这里,连忙转身,对着也已经看到大功的监军太监施礼道:“公公,现在县城混乱,您是九千岁面前红人,万金之躯,可不能身处危险之地,我这就派得力人手护卫监军大人回卫所军营。”说着,也不等那监军太监回话,立刻对身后的三班都头杨勇急吼吼的喊道:‘还不组织精干人手,护送监军大人回营?”
“不,现在县城安危第一,我要在这里,与全城父老共进退。”这时候,那个监军太监大义凛然的拒绝了县令的好意。
自己不过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小小太监,还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才走动了关系,才被派出监狱一样的皇城,来这杭州监军。现在屁股还没坐热呢,实惠还没得到呢。现在机会来了,只要自己在这次倭寇来犯的时候守住县城,那就是一个天大的军功,到那时候,不但得见九千岁好大喜功的心思,更有可能上达天听于皇上,依照皇上倚重内官的性格,这次自己为他老人家长脸,那还不赏赐官爵如水而来?这次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先前急吼吼的要走,现在,打死也不走。
“监军大人万金之躯,怎么能坐困危城?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向九千岁交代,还是由杨都头亲自护送您回军营才好。”黄县令一脸有福同享,有难我当的真诚态度,坚决送客。看看监军大人说什么也不离开,当时神色一正道:“监军大人防务在卫所军营,如果那些丘八军汉一时哗变闹饷,趁势为祸乡里,那时候,少不得我便具折上报朝廷说上一说。”
这下,为了没有影子的军功,黄县尊这是真的急了。
监军太监张张嘴,脸色血红的瞪着黄县令好久,最后只能跺跺脚恨恨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大步出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