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些真正的地头蛇,毛玉龙是绝对不敢怠慢的。远远的施礼寒暄,然后刑名师爷就请毛玉龙在签押房坐了。
再次寒暄结束,师爷就开始大倒这事情的难办,什么锦衣卫要结果,东厂yào shuo fǎ,府台压着结案,连布政使都派人询问,反正这已经是自己这些年最棘手的案子了。
毛玉龙懂得这个套路,还不是将事情往严重了说,然后好让自己乖乖就范?
毛玉龙就拱手:“都是学生给老父母惹下麻烦,只要事情解决,学生一定登门赔罪。”然后诚恳的问道:“不知道要放赵家父子归家,赵家需要多少银钱才能结案呢。”这才是关键之中的关键。
这时候,刑名师爷才一脸为难痛苦的道:“本来事情是钱老大寻衅,赵家父子打伤了钱老大手下,责任各自负担,只要赵家赔偿打伤人员的医药也就是完结了。”
“这一笔多少呢?”
“打伤一百多人,还有十个重伤,两个还要残废,衙门居中协调,最终赵家要陪对方一万五千两银子。”
“嘶——”毛玉龙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一万五千两啊,这对一个贫困户来说那是几十辈子也拿不出的。即便是一个富贵人家,也是伤筋动骨啊。
“如此之多,是不是还请——”
之所以刑名师爷如此狮子大开口,还不说拿捏住了毛玉龙想要救赵家父子的情在。赵家当然没钱,这身为地头蛇的刑名师爷是心知肚明的。但赵家没钱,毛家有啊,毛玉龙既然想要救赵家父子,那么毛玉龙就可以求自己的族长,如此一来,一切都好解决了。
“不能再少了。”刑名师爷就一脸痛苦为难的堵住了毛玉龙的嘴:“一百五十人的伤残,合计不过每人百两,如果按照伤残等级,最少的不过区区几两银子,而这些人的身后,哪个没有一个家?如果这些家属不满,一起上街闹事,那时候,一切都再难转圜了。”
毛玉龙就暗暗苦笑——不管是什么朝代,其实当官的都怕ji ti shàng fǎng,就在前年,为了抵制南京铸造的劣钱,苏州织户百姓罢市,朝廷震动,当时将南京户部以及铸钱司杀的是血流成河,也通过这件事情,阉党将东林把持的铸钱司彻底的拿在了手中。
看到毛玉龙默默不语,刑名师爷继续大倒苦水:“一百多伤残,几百个苦主,那是呼天抢地不依不饶。最终这个数,还是我和老爷强压下来的,也不记得跑了多少路,磨破了多少张嘴,小秀才,你就饶了我们吧。”
然后看看毛玉龙还不松口,刑名师爷再次施压:“还有,现在这事情已经被厂卫盯上了,如果不能让那些苦主撤诉,赵家父子是绝对不会逃过厂卫之手的。即便是撤诉,厂卫也需要打点。”然后一脸正义的道:“不过这事情就不要赵家父子出了,我和县尊承担,只要赵家拿出一万五千银子就成了。”
其实毛玉龙清楚,这一万五千银子,不会给那些泼皮的,即便是给,也不过是三瓜俩枣的打发了,绝大部分落了上下人手腰包。当然,厂卫那里也的确需要打点的。
默默的听完师爷的叫苦,毛玉龙拱手道:“多谢先生和老父母的帮衬,这笔钱实在巨大,不是赵家能解决的,如此只能一拍两散。赵家父子之罪,不过是父子充军边地,到时候以赵家父子的武艺,说不定还能为国杀敌立功呢。”
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威胁,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烂命一条,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