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尊就轻轻点头:“如此一来,便是正反颠倒,我们掌握了主动。”
孙师爷就将折扇在手心一敲:“正是这个道理,正所谓没有霹雳手段,哪里显得菩萨心肠?不将事情做的严重,怎么知道东主送他大恩?”
然后转眼看向一脸谄媚的王都头:“那赵家父子打伤了多少地痞?”
王都头略微想了一下,连忙上报道:“轻伤不下八十,重伤的也有十几,还有两个大腿骨折,说不得即便是好了,也要落下残疾。”
听到这个数字,不但王县尊吃惊,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孙师爷,更是变了脸色,他实在没想到,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竟然是卧虎藏龙,有着这两个绝顶的高手。
“此事当真?”
王都头立刻肯定的点头:“那些重伤的,是那个楞头青小子做的。而那个赵老头,打伤更多,但是这老头的确厉害,他手下打倒的,全部都是最疼的地方,但却没有什么伤害。”
孙浪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才是最可怕的。拿捏轻重随心所欲,这是高手中的高手。这时候原先准备利用这父子生命,狠狠的拿捏一下毛玉龙的想法,就有了些犹豫。尤其是,就在进来之前,自己刚刚接受了钱老大的家人请托,准备放钱老大一马的想法,也开始转变,有这样的高手在,如果自己将事情做得太绝,将来会后患无穷。
心念电光石火之间,就已经有了新的计较,于是就继续淡然的对县君大人道:“既然这赵家父子打伤了如此多的人,按照刑律,是要判流徙三千里的,这一点老爷一定要抓住要紧。然后,老爷便与那小秀才些面子,只要小秀才赔偿了对方的医药费,县大老爷就可以网开一面。如此一来,压住了对方嚣张的气焰,也给了他恩惠,那么这件事情岂不两全其美?”
王县尊立刻小鸡儿啄米一样连连点头,不得不佩服这个师爷的世故手段。然后恨恨的道:“钱老大,枉我养你这些年,结果给我捅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娄子,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顺势也就哈哈一笑,摇动着手中的折扇,反驳了县君大人:“钱老大虽然莽撞,捅出了这个娄子,但也不需要惩戒太过。”孙师爷不得不这么说,因为自己刚刚拿了钱家一百两银子,这也需要给人家一个交代,否则就砸了师爷的信誉招牌,那以后还谁愿意寻找自己等请托?
“你的意思是?”王县尊就心有不甘。
“钱老大毕竟掌握着钱塘北部的地面,也是您大人这三年来养熟的一条狗,如何寻找一个新人接替他,毕竟还要一番整顿,的确是得不偿失。更何况,如果大老爷一旦将事情做绝,钱老大难免狗急跳墙,如此,老爷您就得不偿失了。”
王县令也就乖乖的闭嘴,说句实在话,这些年钱老大没少给自己孝敬,也替自己做了许多自己不能出面的事情。拿人钱财手软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变向也有自己的把柄在对方的手中。真要双方破脸,弄个鱼死网破,钱老大不过是一个泼皮地痞,烂命一条,而自己确实有大好的前途在的,就不能因为对方的一条烂命,坏了自己的前程。
这就是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道理。
看出了现在王县令的色厉内荏,孙浪也微微一笑:“大老爷完全可以利用这次的机会,施恩与钱老大,按照他的罪名,一个发配边疆充军也不为过,不过大老爷高抬贵手,如果他知趣,判他个三年监禁,让他对大老爷感恩戴德,更能让他出一些血来,如此双方都拿出些银钱来,大老爷的一些使费还在话下吗?更何况大老爷升迁,还不是在当地做知府,还需要这些人来捧着你呢。”
这一番入情入理的解释,当时让王县令佩服的五体投地,放下了自己尊贵的身份,再次拉住孙师爷的手,连连摇动:“广为{孙浪的字}不愧为我之子房,等我将这件事情抚平,广为也得一份,绝对不敢亏欠。”
孙师爷也就哈哈笑着谦逊的道:“为东主操劳本是分内之事,不敢贪功。”
正在三人蜜议的时候,前边一个衙役急匆匆的进来,站在门外,小声的禀报:“老爷,衙门外有今年新进秀才毛玉龙求见。”
闻听此言,已经心有成算的县令从容地整顿了衣衫,对着那个衙役吩咐,请秀才到花厅来见。
孙师爷赶紧上前一步:“这时候接见他,应该在大堂,这样才能显出东主的威仪,先在气势上,压住这个小秀才一头。”
“对对,正是这个道理。”王县尊立刻对着门外再次吩咐:“让秀才毛玉龙在大堂等候,本官随后就到。”
然后就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和孙师爷王都头说起了风花雪月。这也是一种手段,叫做熬鹰,让对方感觉到自己没测高深,最终他乱了分寸,自己才能从容施为,最终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