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族长的颇指气使,命令毛玉龙去宋家为他们闯下的祸擦屁、股,毛玉龙首先是相当反感的,然后心中腹诽。你有错在先,却要我去为你做歪理邪说的讨要什么公道,真真是岂有此理。该帮的要坚决的帮,但这种不该帮的,我再帮,那我岂不是犯贱吗。
再说了,自己真这样做了,对自己却没有一点好处。
今年的宋家也出了一个秀才,叫宋远山,论起来和自己算是同年。
这个人自己见过,长相倒是风流倜傥,但由于是大家子弟,养尊处优娇惯的坏了,难免就心高气傲。而这一次科考,他作为案首的呼声最高,结果却被自己莫名其妙的顶了下去,心中已经不服,在几次同年聚会的时候,对自己是颇有微词,放出豪言来,一定要和自己比试一下真才实学论个上下高低。
如果这次自己代替家族,去宋家和人家一番理论讨要人情,宋家的族长可能因为自己新晋小秀才的身份,会给自己一点点薄面,做出一定的退步,但也不过是一点点让步罢了,但绝对不会无条件的将这件事情了了。而看看你,咱们家的这位族长的意思,就是要凭借自己秀才的身份,不但全盘否定对方的要求条件,而且还要倒打一耙,对方拿出一笔医药费来,理由就是自己这一方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孩子这个可笑的理由。如此,不管自己做到什么程度,家族这里都不会高兴的,这算是费力不讨好。
而心神在在对自己不服气的宋远山,说不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什么话来,画出什么道儿来?那样一来岂不是自取其辱?
对自己左右都没有好处的事情,自己是绝对不去做的。
再说了,你的孩子你不教育,出了篓子,却需要别人给你擦屁‘股,天下哪有这个道理?你倒是想得美。
想着这些心思,毛玉龙于是站上一步,不等娘开口答应,就一脸严肃的道:“族长大爷,这件事我恐怕是做不来的。”
族长立刻变得暴怒起来:“我让你去,是瞧得起你,家族一体,扶危济困相互帮衬,这是家族的古训,你现在依旧是家族的成员,对家族的事情竟然如此淡漠,难道你以为你是秀才,我就不能用家法打了你吗?”
求人办事,却拿出这样嚣张的气焰,实在是让人气愤,即便是能帮,也绝对不帮了。
看到娘也撂下了脸,看来又要数落自己,毛玉龙就苦笑了,这事,看来还得帮啊。
自己一家孤儿寡母,受尽了族人的冷眼欺凌,但娘每一次做事的时候,却一直以族人的利益为第一,这倒不是说娘真的宽宏大度到忘了仇恨,而是已经融入到她骨子里的宗族亲情血脉,虽然原则上嫁进毛家算是外人,但是按照这个年代的规矩,嫁进了毛家,自然而然就是毛家的人。生是毛家的一员,死要葬在毛家的坟茔里。这是娘的根,也是娘的归宿,这是千百年来形成的规矩信念,根本就改变不了的。
但和族长顶嘴,毛玉龙还没有傻到那种自讨苦吃的程度,于是陪着笑脸解释道:“我听说是我的那几个兄弟侄子有错在先,这本来就是我们理亏,上门赔个不是也是应该。我还听说,这次被摔到沟里去的,是宋家的七秀才,他可是功名在身,百姓冲撞本就有罪,这事情官府一定要管的。人家宋家做事还算厚道,也是为了顾全自己的体面,认为毕竟是孩子闯的祸,真要是较真,倒是显得宋家小气,这才给了我们这面一个和好的机会。我们不主动去息事宁人,还要咄咄逼人,到时候宋家不顾了自己的体面,真的告了官,那时候就不是赔礼道歉和赔人家一点银子的事情了,那就是一个官司。”
看着已经有些气沮的族长大爷,毛玉龙再次道:“宋家几百年的世家望族,势力盘根错节,在这杭州也算是一个人物,打官司不要说咱们不占理,即便占理,也根本不可能和人家对抗,人家一个名帖就能摆平所有,根本就不是我们这小小家族所能比拟的。”
族长就沮丧的沉思衡量了。
毛玉龙就趁热打铁的吓唬他:“先不说官场黑暗,也不说这人情世故,就据小子了解这大明律法,小民冲撞了功名,至人受伤,轻了是五十大板,三年监禁,重了是充入卫所服徭役五年。先不要说闯祸的相当侄子说个孩子,一个大人管教不严,也是一个老不的的罪过,到时候各家的大人也会被连累吃了挂捞。”
五十大板啊,那会活活的将人打残废的,入卫所充作徭役,那卫所是个什么样的状况?那就是人间地狱,去了基本就回不来啦。族长这下子才算是知道了事情的严重,知道自己的那帮娇生惯养的孙子们,给他们家闯了大祸了,因此就剩下连连跺脚,嘴里只能连声骂那些小兔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