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见掌柜不但多给了毛玉龙半斗米,还神态如此恭敬,就感觉不解,小声的嘀咕:“如此我们不是少赚了一些?”
许杰就轻轻的照着小二的脑袋拍了一巴掌:“短视的家伙,今天我就教教你些见识。”然后一边往里走,一面教导:“此秀才公如此小小年纪,便成了今科秀才,已经被杭州府传为神童,你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关巧。”
小二就眼睛贼亮,这要是弄懂其中关巧,说不定自己家的小弟弟也可以有所收益啊,这得听仔细了。
“其实科举这东西,在秀才上这一关,不一定要有什么真才实学,不过是他的文风被考官入了心,所以得以考中。神童一说到是不一定,但这个小家伙在考前一定在考官的文章学问上,下了一番功夫的,可见此子的心思缜密,行事之出人意料了。可能也正如此,此子之文章一定和了考官口味,就因此而被点为案首,成了杭州钱唐县最小的秀才,如此便声明远扬。而正是因为他年纪小,算是这杭州百年难见的,就会被未来考官记住。下一场举人考试,也定能再次及第,如此便会是举人,那是连我们钱塘县令都要亲自登门结交的。”
伙计感悟的连连点头:“掌柜的说的是。”
站在铺面外遥望了一阵,许杰走到店里,却没回到自己后院精舍,就背着手,一面微笑着和老主顾打着招呼,一面眼睛望着门外,继续和伙计说着话:“而我看此子神色平和恬淡,虽然年幼便得秀才,且名满杭州,却没有盛气凌人骄傲自满,学业上一定会更加精进。再加上他的年纪小,正是读书上进的好年华,以后说不得便是平步青云。那以后我们巴结还巴结不过来呢。”
小二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仔细聆听,生怕落了一字半句。
“而看其穿戴,却是家贫之子,小小年纪就能为家庭生计奔波,可谓难得。正所谓富贵出逆子,贫贱无败儿,这时候,我们拿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分润利润,可谓是雪中送炭,一定会被这位小秀才记在心上,一旦他日高中,那时候我们便有许多方便不是,这总比到时候我们锦上添花更能让人感恩。”
然后看了一眼伙计,见他的眼里有一丝失望,便再次拍了他一巴掌:“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然后丢下他,继续背着手在店堂里溜达,眼睛依旧时不时的看向门外,似乎有所期待。
不大一会,小二再次跑了过来,小心的禀报:“掌柜的,那个小秀才又来了。”
掌柜的就眯着眼睛笑了,真没想到,小秀才还是一个信人,说再见,这不转眼就真的再见了。转而面上就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嘴里说着,还是整衣站起,亲自出迎。
毛玉龙笑眯眯的看着掌柜的出来,边走边拱手:“廪米五斗,掌柜的,按照原先的价格如何?”
掌柜的就笑了,看看这个小秀才微微气喘发红的脸,再看看蹲在外面的小黄狗,掌柜的就笑着对身边的小二道:“上茶。”
小二看到毛玉龙再次递上的廪生领米的条子,心中就充满了鄙夷。
前一个是他自己的,但这次,绝对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这样的事情,在那些不差钱的生员家丁那里是常见的,不过是倒把手赚个一升半斗差价罢了,这样的事情,在放廪米的时候,自己这个得天独厚的粮行总是有的。
但那都是家丁腌臜们做的事情,你个秀才却这么做,没来由的掉了你的身份不是吗?
将一个新的廪米的条子递上,毛玉龙坦然的对掌柜的道:“家里有老娘小妹,还有一个能吃的小黄,实在是没有出息,因此,赚一点小小的差价,为家里能有一月的温饱,还请掌柜的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