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道上,最不缺的就上趋炎附势之人,高攀低弃人情冷暖总是在时刻上演,可比那戏班子的戏码更精彩。在每一次发榜时候,总是有这些人主动的上门人亲。这还是现在,等秀才们上京赶考,送议程,送车马的比比皆是,而一旦中了举人,送房子,送田地的更是大有人在,还不是图稀个先拉了关系,等投资者高中了,将来好攀龙附凤,收取巨大的好处。
果不其然,这个富态的家伙和毛玉龙寒暄了几句,就立刻转头对着这些衙役帮闲们笑嘻嘻的拱手:“我兄弟高中,当哥哥的当然欢喜,无论如何也要感谢诸位的报喜。”然后从袖子里直接拿出了一个小包,塞在了这个老吏的手中:“一点茶酒钱,不成敬意,还请诸位笑纳。”
老吏将小包接在手里,稍微的掂了一下,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真没想到,即将失望而去,却撞上了一个慷慨的金主,上手最少是10两银子,这可是一笔不菲的钱财,大家均分了,够得上一个月的酒钱了。
于是老吏冲着这个金主连连拱手:“多谢大爷赏,我们还要去下一家,这就不叨扰了。”然后大家就欢天喜地的走了。
送走报喜的,毛玉龙一转身之间,就看见院子里的娘被一群员外面包围着,老姐姐长,老妹子短的,纷纷拿出一点钱来贺喜。
娘是个刚强的性子,知道这些突然出现的所谓亲朋的意思,拿了人家的,就是人情,以后就是人情债啊,自己可不敢给儿子找麻烦拉饥荒。于是纷纷坚决拒绝了。
毛玉龙正感慨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世态炎凉,五房的长房托着一个小布包,风风火火的赶来了,见报喜的已经走了,就向毛玉龙尴尬的解释,毛玉龙当然理解。
冲着那个胖子带着和煦的笑容问到:“不知道兄台是做什么生意的。”
这个胖子立刻自来熟的回答:“在下就在5条街之外,哥哥我开了一个小小的酒馆。”
毛玉龙就笑了,这真是好事传千里,不过是短短的时间,自己的身份改变,就传到了5条街之外,谁说这个年代消息闭塞,小喇叭和口耳相传,其速度绝对赛过光速。当然,酒肆茶楼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消息获得的快,也是有情可原,不过这个老板反应的速度也的确让人感觉到惊讶。
围在娘身边的那群人,既然娘拒绝了,自己也没必要再去连引他们,但这个人,自己将来需要借助,原因就是他的消息灵通,还有就是他的办事效率。
来到这个世界,毛玉龙已经做好了改变原先性格的准备,并且在努力的践行中,在这其中,随遇而安已经成了他的信条,一切都可以慢慢的忍耐接受。但是在这个年代实在是消息闭塞,没有lun tán,没有抖音,更没有头条,哪怕已经被淘汰了的报纸都没有,让他完全封闭在自己的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即便是街坊邻居都不能给自己带来外面的信息,这才是毛玉龙最痛苦的。改变这个现状,改变这个让人抓狂的现状,是毛玉龙最迫切想要做的。
有了这个小酒店消息灵通的老板,倒是能改变现在的困局,更何况要卖五伯父一个人情。于是毛玉龙就将五伯父的钱包坦然的接过来,直接递到了那个胖子的手里:“这里是我五伯父凑出来的家资,虽然少了些,但请不要让兄长见怪。晚上的时候,难免有一些亲朋故旧前来祝贺,需要备几个席面招待一下,既然如此,就请兄长添加几个菜,大家共同乐一乐。”
看到那些敢过来同样撞木钟的人尴尬而去,被这样厚此薄彼的待见,当然让这个胖酒馆的老板幸福无比,也知道人情世故,虽然不差这几个钱,但还是坦然的接受了:“哥哥的酒馆虽然名气不大,但也有几个拿手的菜,这事儿就包在哥哥身上。”
五伯父看到毛文龙接过了自己手中的钱包,并没有因为自己迟到而恼怒,心中很是舒服,而这个酒馆的老板,也因为毛玉龙接纳了自己的勾连,也心中欢喜。两个人看看坦然的毛玉龙,不得不佩服他为人做事的圆滑。
就在这个酒馆的老板准备回去准备的时候,毛玉龙不得不歉意的询问:“还没请教哥哥的尊姓大名,实在是小弟失礼。”
这酒馆的老板,当然知道前因后果,还不是自己看这个小秀才前途无量主动巴结,结果人家是不打算接纳的,但看着自己伸手快捷解了他尴尬,这才上了心,即便是脸皮再厚,也不由得老脸一红:“在下郑宏达。”
毛玉龙就好像旧相识一样,拉住他的手:“劳烦哥哥了。”
郑宏达就满意的点点头:“你我兄弟之间,还说什么劳烦,应当的应当的,然后就快步走了。”
就在大家说笑的时候,三房的长房大爷已经带着自己家的仆人,拉着在街上买来的酒肉进来,刀勺飞舞之间,一场在毛玉龙家已经难得的宴席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