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分居两室的两兄弟如何辗转反侧,时间总会公正地流逝。
夜色渐渐变淡,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几乎一夜无眠的白涂睁开眼,把即将要响起的闹钟摁掉,翻身起个床。
黎明将至未至之际,客厅里光线昏暗,窗外泛著淡蓝的光线映入,虽然没有把一事一物勾勒得清晰,但也足够白涂把这客厅和居室看清
无论是起居室还是客房,门都洞开著,露出里面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头家具摆设的模糊光影像是张牙舞爪的兽,在向白涂示威。
哥哥走了。
白涂胸口酸涩,也好,本来要和哥哥解释昨晚的不该,现在也省了。
高大男人背影萧索,从落地窗泄入的光线把背光的他勾勒得满是落寞,像是一下抽走生机,也不找不到依托。
客厅空无一人,更显得他明明颀长的背影渺小无力。
白涂缓缓蹲下,把头埋进膝盖,昏暗的晨光里,看不清是何表情。
白墨买好早餐回来,甫一上楼,就看到这样的光景,心里无名地一颤,皱眉,嘴里只是说:「站著干嘛,衣服也不穿好,鸟都看到了。」
白涂抬头,蹲在地上呆愣地看了白墨好一会,确认哥哥没走,也没哭,只是满眼红血丝的模样憔悴得不像那个娃娃一样的青年,磁性的声音也跟著沙哑:「……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吗?」
昨晚没说出口的话,还是忍不住说了。
「我不是在看你吗。」白墨表情镇静,没有一丝慌乱,也没有拒绝,第一次模糊地正面回答了他。
白涂琥珀色的眼里渐渐亮起微光,哥哥说的是他想得那个意思吗?
不是吧。那脆弱的微光被果决的自我否定扑灭。
白墨蹲下,冷静地和他对视,最终还是伸手了:「起来,早餐要凉了。」
弟弟困惑了,他知道,因为他也困惑了。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压抑内心,而是选择了也面对,也和当初第一次见面一样。
这家伙总是要他的关注,而且非要百分百的才满足,像是要很多很多爱才能存活的小动物,可他偏偏给不了,因为他现在发现,他也不知道什么才叫爱。
这家伙曾经做错了让他生气,可是他最后还是心痛了;这家伙「背叛」主子让他难为,可最后他还是心软了。
因为这人为了他做了这许多,却只是希望他好、只希望他爱得纯粹。这人让他心痛、压抑又矛盾,终于他忍不住了,今日终于正视了。
他骂过他,冷过他,最后还是不动声色地正视弟弟了。
从此弟弟可以做自己,他也是。弟弟怕黑,那么就开灯;他若是顿悟了,那么就顺应内心。
白涂并不知道这些,他看著晨光里他为之醉倒半生的冷艳美人,仿佛感觉到了对方和自己淡薄的血脉联系他知道哥哥肯定做了什么决定。
但那肯定与圈子外的自己无关。
白涂垂眸,遮住那让他羞愧的自嘲,半晌,才抬眸甜甜地笑,像是最初那样,牵起哥哥的手。
如果这么做能让哥哥离开得更安心,那么他愿意妥协。
毕竟他那么爱他,爱到愿意把自己世界里的光都送给白墨,庇佑他一世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