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兆岳一脸的憔悴,望着她的眸色闪过一丝的沉痛,半晌方道:“柏良已经被炸没了,现在外头乱成一团,连督军都已携眷逃到平襄去了,你哥哥是生是死,却是不得而知啊。”
闻言,叶初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一旁的中年贵妇人见状,轻轻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初云啊,事已至此,我们也管不了那般许多了,逃命要紧啊,赶紧上车吧。”
第三章:走难
“是啊,小云,快上车来吧。”方蔓也在一旁催促着。
她微微颔首,只是脸色依旧一脸的茫然,那提着裙摆的手指发白。
上了车,方菁早已坐在车上里头,原来空旷的车厢,因为她的到来而显得有点挤,三个女孩子挤坐在后座,温伯伯坐在驾驶座上,温伯母坐在副驾座上,车急促地往前驶去。
从前这小车都有专用司机,她却从不知道原来温伯伯也是会驾车的。
坐在车上,她一脸茫然地回头,透车小车后方的玻璃望着这个她居住了近四年的地方。
走的急促,她竟什么东西也没有整理,只是只身一人跟着这一家子往那不知名的地方而去---。
一路上,叶初云终于尝到了逃难的滋味,小轿车开了两、三个小时到了一个码头,几人弃车转了水路,改乘渡轮。
她平日里少出门,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已经晕头转向了,渡轮左一晃、右一晃,令她五脏六腑翻滚,不适之极,最终吐了个七荤八素,分不清休。
直至深夜,渡轮靠了岸,温兆岳又领着她们上了一辆火车。
火车平稳的往前驶去,叶初云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漆黑的一片,耳边是一阵隆隆的轰鸣声,没有间断;她心里头有戚戚焉,这列车仿佛要将她带进无尽的黑暗。
这截车厢虽没有坐满人,却也坐了七、八成,她与温家一行人是半途站台上的车,时已至深夜,车厢内许多人已经靠在椅上睡着了,车厢内静悄悄的。
她与温家一家人分前后两排就座,温伯母坐在她的后方,因想念命丧的儿子,不时从后方传来阵阵轻微的抽泣声。而方蔓坐在她右手边,两人皆睡不着,两只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两人都能从掌心的温度感受到对方的不安。
夜的沁冷透过窗台的隙缝吹了进来,让叶初云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她一手环住自己的身子,侧过头,外头虽一片的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她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无尽的黑暗。
耳边继续传来一阵阵隆隆响声,过了许久,她意识才渐渐松懈,眼脸轻轻闭上,正昏昏入睡之际,突然间火车发出一声悠长的汽笛,那一阵阵隆隆声倏然而止。
叶初云睁开干涩的双眸,扭头望向窗外,天已露白。
只觉得这凌晨之际甚是深寒,她不由得用双手环胸,轻轻地用掌心摩擦了几下手臂,为自己驱散这一身的寒意。
“爹,咱们到平襄了吗?”耳边传来方菁的呢哝声。
“不应该啊--”身后传来温伯伯充满疑惑的声音。
火车一动也不动,叶初云与方蔓对看了一眼,再度扭头望向窗外,这儿也不是站台,为何火车会停在这半道上?
第四章:血溅站台(一)
车厢内的人们按奈不住,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许多人都站起来往窗外望去。
“嘣”耳边响起了一声刺耳的枪声,车厢内的人明显都吓了一跳,下一刻,里头的骚动更是大了。
温兆岳听到了这一声枪响,那张老脸顿时一阵煞白,神色变得成分紧张起来。
紧接着,车门打了开来,一群身着整齐戎装的士兵走了进来,见这阵势,车厢内顿时静了下来,没一人敢吱唔一声。
领头的一名军官大声说道:“所有人给我听着,我军接到密报,说这车厢内有奸细,现在我们要进行搜捕,大家要合作一点,统统给我双手放在脑后,逐一走出来。”
说罢,这名军官从车厢的那头缓缓地踱过来,那高筒的军靴踏在车厢的钢板上,发出一阵“噔噔噔”的声音,须臾间让人打心里头直寒噤。
车厢内的人都不敢有异议,全都按照他的吩咐,双手齐举在后脑,一个挨着一个,排着队,整齐有序地走出车厢。
站台上早已布下了星罗密布的岗哨,其他车厢的人已经被赶了出来,统统被持枪的戎兵们围在站台内,这些人同样双后压在后脑勺,还蹲下了身子,人群黑压压的一片。
车厢内的大多是平民百姓,又何曾见过这般整肃的荷枪实弹,不免让人心生了惶恐,却是不敢弄出半分异样的响声,默默地随着队伍走到人群当中,也乖巧地蹲了下来。
“立正”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呐喊声,所有戎兵们立时在原地行了一个枪礼,众人默默地扭头一看,但见一名戎装上别着两个肩章的男人领着一个身着便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那中年男子模样极为猥琐,站在那一身笔直的军官跟前,个子矮上一截不说,神色还瑟瑟缩缩的,极上不了台面。
两人一步一步从人群的那头往里踱过来,那便衣男子一边走着,一边眯着双贼眼审视着人群的脸孔。
温兆岳远远的看清他那张贼眉贼眼的脸,身子猛然打一个凌灵,周身的血当场就凉了,当下只觉得手脚冰冷,他双唇抖了抖,冲着一旁的温夫人喃喃说道:“完了,完了,惠兰,这回咱们都得完了。”
温夫人一听,那本就戚白的脸色也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