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北随后与七八个男女同学一起,骑车去附近的团结湖公园。
他车后座上带着孙媛媛,祁亮带另外一个女生。一群大孩子,一路笑闹,痛快地撒着野地玩儿,狂欢。
仿佛就是压抑的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终于解脱了,烦心事全部暂且抛诸脑后,孟小北也需要一场发泄。更何况他本来就显得没心没肺,外人面前可以将心情掩饰得很好。他们一群人在团结湖公园里疯狂地赛车,比谁带着女生骑得最快。孟小北双手撒开把骑,完全靠胯骨和屁股的力量控制车子的方向,孙媛媛抱着他的腰吓得尖叫,俩人差点儿连人带车骑到湖里……
一排脸上洋溢青春洒脱的少年,每人嘴上叼个冰壶,无忧无虑在公园里游荡,直到天黑。远远看过去,那就是一排早晨九点钟的初升的太阳,年轻,明亮,耀眼。岁月多么美好。
孟小北不认识他干爹开出来的那辆军绿色吉普。他一路骑到公园,后来骑回家,竟都完全没意识到,他小爹一直在跟踪他。
少棠在后面匀速行驶,开得很慢,看得专注,凝视人流车流中孟小北的背影……他那天也不知怎的,好像着了魔,远远看着那群孩子玩耍,却没上前。这倘若十年前在西沟里,他一早就上去了,一群傻孩子会玩儿吗,老子带你们、手把手教你们怎么玩儿!
可是这回,他没过去,默默看了一下午,不打扰小北。
上去以后说什么?让孟小北跟同学介绍说,这是我爸爸?爸爸陪我们玩儿?……
少棠认得孙媛媛,从八里庄小学就与孟小北同班的女同学,学习特优秀,家里还是大学教授。
贺少棠这人性子里也有很闷很要自尊的那一面,尤其在孟小北面前。同学间交往这种事,他不会去质问孟小北,也没必要,孩子大了,由不得爹。两个人如果互相心里惦记对方,不用逼迫着说出来,不干涉对方人际圈子。
事情转折就在中考完后那几天。少棠从二厂家属大院出来,恰巧路过男孩打球的一个露天小篮球场。
祁亮满脑袋汗,在场边喝水,远远就看见少棠。
两人心里都藏着事。贺少棠脚步未停,不想说话,微微一点头,祁亮喊了一声“叔叔好”,目送少棠从眼前大步而走。
祁亮咬着嘴角,忍了又忍,实在是个憋不住话的漏嘴葫芦,突然站起来:“少棠叔叔。”
“……我有个事儿跟你说。”
祁亮眼里有迟疑闪烁,说话吞吞吐吐:“我、我跟您讲一件孟小北的事儿,他不敢跟您说……可是……我怕他将来在学校里吃亏!”
少棠停住脚,他的北北吃亏了?
……
他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燃着的烟蒂生生戳进自己手掌心,用指力攥灭,捏得粉碎,孟小北怎么了?!
……
其实孟小北只需要对他干爹坦个白,几句话,就能化解很多问题,他偏不说。他就是这种男孩,外表极自在潇洒,内心却还保留一份很传统的纯良羞涩,有事儿掖着藏着,羞于表达。他也摸不清他小爹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