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前方一彪人马过来,惊得百姓躲躲藏藏。西门磬抬头哨一眼,赶上去拉着马嚼子,嚷道,“大哥,咱大家那里不寻你,原来在此!”武岱就跳下来道,“你从那里来的?”西门磬说了,武岱道,“我不要回家?白不得闲。你回去告诉你娘并你二哥,这两日门户严紧些,上头多半要查。”说着,又瞅见赵子芮,便道,“这汉是兀谁?恁面生。”赵子芮就把个眼睛唬圆了,西门磬还洋洋地,抢着道,“哥,这是咱江湖朋友赵四,不合遭他弟兄打了,流落在外、萍踪浪迹好不苦也!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荐了他去潘家做马夫,现赶着出城哩。”武岱道,“叫甚么不好,要叫找死?你再不肯结识正经人,专跟些赌棍泼皮打混,我告诉你,明日捉去敲几十板才晓得。”西门磬就喊冤道,“哥,我现要下死的用功,不信你问二哥。”武岱道,“我没空管你。只现在也出不去,你要找潘丫头,去柳家寻罢了。”西门磬才走两步,武岱后边声唤,“那叫找死的,你站着。”赵子芮抖抖地,还当他瞅出破绽。武岱道,“你手怎地?”赵子芮低头道,“昨日从骡车上跌下来,手骨压断了。”武岱命他卷袖子,看了一回,道,“黄府管家说贼人带箭逃逸,这是跌打伤痕。”于是放过赵子芮,勒马回衙门去了。
西门磬就带着赵子芮一路走,嘴里一路说,道,“我看你也不像好汉。若太尉府进去出来得,怎就倒路装死狗哩?”赵子芮道,“罢了,太尉府也不是甚上等去处。”西门磬笑道,“我晓得,难比阴沟里头自在。”
两个走到烟月巷,却不走正门,绕到后头。那青枣儿正同榴莲儿淘米,看见便道,“西门小郎,俺叫你捎的头绳儿哩,你敢情吃了?”西门磬道,“阿也,常没好货,改日拣着上色的把你。你姐姐在么?”榴莲儿道,“还没起哩,他昨日在李学士家赏画儿做诗,三更方来家的。”西门磬道,“不是这个姐姐,是别个姐姐。”青枣儿道,“短命货,你舌头开岔?俺家不卖八哥鸟,那里来的许多姐姐!”西门磬凑上去比划道,“便是身量这般这般高,脚这般这般大的。”青枣儿掌不住笑,米也撒了,道,“你作死哩,潘大姐听见了,愁不踢出你肠子来!”西门磬道“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只我最欢喜做生日,总做过一百回才可死。”说着,领赵子芮往里撞。榴莲儿丢下米箩,揪住乱翻,到底搜出几个果子,才放他入去。
那潘金莲穿个裙子,正在走廊上扭捏学走宫步。柳端端就坐在一边,吃着点心看,又同他指正两句。西门磬走上来,兜头长揖,道,“姐姐每万福金安。小弟思念姐姐,若大旱之望云霓、饥民之望禾粟。今日得见姐姐每金面,端的大快平生。”那两个笑得动不得,都道,“小狗又上门讨打,是三年五载的没见?俺每又不是菩萨,脸上那讨金子来?”西门磬道,“姐就是活观音,小弟情愿做个善财童子,一辈子在姐膝下伺候。”说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