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嵩看那两枝参,须尾俱足,长近一尺,确系上品,便道,“阿哥,谁家铺子买的?我前日去寻,怎没这般全全的,尽是些渣末。”武岱笑道,“他们欺你夯,自然不肯把将好货色出来。”武嵩要去药铺评理,武岱道,“夯货,平素好话不见你听,耍你便肯信。这是马军司潘指挥与我的。”武嵩才罢了,蹲在门口扇炉子,嘴里说,“那老儿不在范阳勾当,来沧州作甚?”武岱道,“他升了轻车都尉,阖家回京。”武嵩道,“既恁地时,少不得摆个酒。”武岱道,“我定了爱月楼的席,明日你也去。”武嵩摇头道,“罢,罢,我不去。为龙虎山那事,我吃上头整整骂了一个月,看看要收功,临了倒便宜潘大脚,我气不平。”武岱道,“这是各人运数,气有何益。何况好男不与女争,你不去,白教人瞧得小了。”武嵩道,“不是这等说。潘大脚在军中效力,又不是咱三法司的人,这贼盗事本等不与他相干。花母狗拿耗子--杠过界了,光屁股撵狼--胆大没羞!我是不与他兜搭,你只说我出门未回。”
莲生在床上听见,问道,“莫不是潘家小娘子,闺名金莲的?”武嵩道,“正是,你怎么识得他?”莲生了,武岱便道,“却也巧。他爹潘长庚原是河东响马,后招安了。他母亲罗刹人,当年金沙滩之战护先帝驾有功,受封花阳郡君,如今该着他袭了。我家同他十年前对门住,险些儿没做亲哩。”武嵩怪叫道,“偏你记得。我与他皂丝逢漆线,黑是黑,白是白,有甚么沾带!”武岱笑道,“是没沾带,只时常被扒了裤子打,鸟毛也吃人数的清清楚楚。”武嵩急了,便上来揪武岱,被武岱擂了一拳,还是莲生劝开了。武岱道,“也罢,你既不去,且好生守在这里,休要吃酒。我明日还要拜一应堂官,怕不得闲。”武嵩答应了。晚间武岱差人从外叫了饭菜,兄弟两个吃了,放过花炮,相伴莲生宿歇不提。
次日一早,武岱装束了,又嘱咐武嵩几句,带两个随从,骑着高头大马投街上去。莲生睡到辰时方起,饮过参汤,略觉精神好些。武嵩不知从何处翻出一只篦子,便同他篦头。莲生靠在武嵩身上,闻见他怀袖里幽幽的香,随口道,“你带着香袋儿么?像是桂花。”武嵩却忸怩上来,只道,“不曾。”莲生笑道,“藏着甚么好东西,不肯给人瞧?”要去他怀里掏,手勉强抬到一半,又落下去了。武嵩忙道,“莫掀被子,我把你看就是。”从怀里摸出一物,却是不及三寸的一个白瓷瓶儿。莲生道,“却似在那里见来,有些眼熟。”武嵩贴着他悄声道,“还是那回遇着你,从饭铺妇人处讨的头油,马背上使过。”莲生想了一想,微笑道,“亏你收到如今。”武嵩道,“我留着洞房用哩。”莲生没言语,过了一会,低声吟道,
“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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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嵩一些听不懂,满口夸奖道,“好兄弟,我早知你有才,张张口就是好诗。你快些好了,我买些上等好纸,你都写出来,我拿去裱了挂在墙上。”莲生笑道,“古人之作,又不是我的。何况这个诗也难挂出去。”武嵩道,“怎不好挂,我常见人家中堂贴的甚么‘富贵有余’、‘天地君亲’,你这个岂不比他每强,多着好些字哩。”莲生道,“那是好话,这是狭邪yín词。”武嵩摇着头道,“没的说,只是你写的便好。”莲生道,“待好起来再说罢。我腿根上有些痒,你与我挠一挠。”武嵩真个伸手进去,莲生却将他手按在自家股间,两腿夹住了厮磨。武嵩慌了,道,“快休动,我打熬不住,要站起了。”莲生故意道,“站便站,怕他怎地?”武嵩央告道,“你饶我罢。我多时没弄,这会起来了,半日不得下去哩。却不苦煞了!”莲生道,“你不嫌脏,床上来睡不是?”武嵩捧着莲生的脸,一连做几个嘴,道,“好亲兄弟,我若嫌你时,便遭连环雷劈杀了。你病成这等,叫我怎忍心弄!”莲生牵着他衣带,只道,“不妨事,你慢些儿来。”武岱也馋,遂脱了裤儿钻入被中,两人挤在一个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