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墙下,他绕着走了小半圈,选了一个守卫疏薄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条看似金索的东西,向上一掷勾在城墙上,一手拉着绳索,一手环着我的腰带着我,向墙头荡去。
一阵眩晕间,已经到了城墙上,又迅速荡到城墙的另一边。幸好城墙并不算高,秋延天动作又轻,挑的又是守卫最稀薄的地方,并没有引起守卫的注意。
秋燕天拉着我飞掠了一阵,扑入草原的草丛中。
寒风中,黑暗中,我们两人如两个孩子一般,在草原上狂奔。风从脸上拂过,有些寒,有些刺骨。
可好像我们都顾不上这些了。
秋延天没有用轻功,就如同没有任何武功的孩子一般,单纯的奔跑。
跑累了,两人停了下来,我弯着腰,喘着气。看着月光下的各自微微喘气的样子,突然就相视大笑。
单纯的笑意。
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累死我了。再也跑不动了。”秋延天也跟着在旁边坐了下来。
我随手从旁边的枯草上拔了根草茎,用手绕着,眯着眼睛看着天上那一轮弯月。笑道:“听说狼群见到满月会对月长啸,是这样吗?”
秋延天点头道“不错。狼群在满月时喜欢对月长啸。记得有一次我们横穿塔格草原,就遇到过。那时,我还小,听得狼群长啸,此起彼伏,一时之间,似乎整个天地都充盈了凄厉、悲凉的长啸。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是不变色的。”
银白的月光下万狼仰天向月长啸,那该是多么壮观的景象啊。看着我一脸向往的样子,秋延天好笑起来:“这可不是好玩的。我们那次可是差点送命。”
我一凛,想起那次在溪边遇狼的经历,一只狼就如此可怕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秋延天可以的挑了些轻松的话题,微笑着聊起童年的趣事。
他说的很多事情都是我这个童年在现代度过的人没有经历过的,只觉得件件都是好玩,件件都有趣,兴奋的问这问那的。
秋延天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我倒要怀疑你不是在这世界生活的了。”
我叹了口气道:“也许你还真说对了。我还真不是这世界的。”
秋延天却不当真,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看着天色渐渐泛白了。
他拉着到我的手道:“歇够了吧?走走吧。”
我点了点头,与他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慢慢地行去。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地平线上一片灿烂的嫣红。
秋延天停住了脚步,沉默的看着那一片灿烂的朝霞。脸上轻松的表情变得平静,而眼神里有一抹悲伤。
看着她如墨扬起的长发和衣袍,我心里也并不好受,淡淡的哀伤,我知道,他昨晚约我出来这草原,不是为了看日出,而是对过往某些东西的告别。
太阳如一颗……巨大的苹果。
但我这么说的时候,秋延天笑了。朝阳在他脸上投下一层淡红的光晕,他一笑起来时,好像整个草原都生动了起来。
他说:“你是饿了吧。”拉着我向城里掠去。
这么说来,我真感觉有些饿了。我享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微微暖意和迎面吹来的风,微微眯起了眼睛。
可发觉秋延天脚步一滞,看向一个方向。我沿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也心一抖,身子一震,下意识地拉着秋延天停了下来。
呆呆地看着那一队人不紧不慢的行着。
几个官差,还有……佟远宁。
他穿着囚衣,但没有带枷锁。身上也并不脏,头发还算整齐,没有如电视里常见的满身血迹、满身泥污、头发蓬乱。脸色憔悴却平静。
我无意识的向前走了几步,还拉着秋延天的手。
这时,佟远宁的视线向我看了过来,脚下步子也一顿,停了下来,眼神如深潭一般,沉沉地看着我。他的目光投到我和秋延天交握的手上时,眼神一黯,闪了一闪,移开了目光。
蓝天下,朝阳中,隔着如波涛一般的枯草,地平线处的光辉,趁着他的身影,我与他如各自站在天涯的彼此和彼端。
九十三、愿意
这时,后面赶上了一辆车。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荆钗布裙,简朴之极,可依然掩不住她的清丽美貌。竟然是孟惜荷。
她脸色平静的如同一对夫妻远游一般,脸色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手里捧着只食盒,走到佟远宁面前。她沿着佟远宁的视线看到了我,怔了一怔,可眼神里并无意外。她神色又恢复了正常。打开食盒,将一个油饼递给佟远宁,佟远宁看向她,眼光温柔了起来,默默的接过油饼咬了一口。
孟惜荷又招呼周围的几个官差一起吃,然后转身向我行来。
她站在我面前,好像经此一变,她的淡漠疏远反而淡了些,身上透出一种淡淡的暖意,和大嫂一般的温和。
她微笑着向我道:“妹妹,好久不见。”
我勉强向她笑了一笑道:“宁大奶奶。”
她轻轻摇了摇头:“不要再叫奶奶了,若不嫌弃,就叫我姐姐吧。”
我点了点头,轻声叫道:“姐姐。”
她点了点头道:“妹妹一向可好?”
我点了点头道“谢谢姐姐关心。我很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问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佟远宁被判了斩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对于佟远宁还活着,还能继续活着,我很高兴。
孟惜荷淡淡的道:“我求了靖安王爷,求皇上法外开恩,免了宁爷死罪。但活罪难免,流放他国。”她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孟家自我祖父前年驾鹤仙游后,父亲生性恬淡,不愿理事,也没个有出息的哥哥、弟弟,佟府出了事,竟一点忙也帮不上,还要让害佟府的奸人救我夫君。这事说起来,真真讥讽。”
她眼里恨意一闪,一会后却被平静和淡然取代,她看着这苍茫的草原,低声但坚地道:“可是,不管他是阶下囚,还是流放的流民,他都是我的夫君。无论他去天涯,去海角,我都陪着。”
我心头巨震,怔怔地看着她。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