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说,孩子选择的不後悔的道路,如果不能为他们披荆斩棘,那麽便不要让自己成为他们的另一道坎儿。这是她悟出来的道理。因为武夫人没有开口,他们二人彼此对望,还是先行了礼,武年身子不便,他要勉强屈下之前,武夫人阻止了他,道:“自家人,别做这些表面功夫了。”
说是这麽在说,不过武年还是行了半礼,叶惊澜行了全礼。二人在母亲的授意下,均脱了靴子,屈膝沈腰地坐到了软席上。武年率先开了口,他看见了桌边的书籍,微笑著问道:“娘,上次托人带来的经书还够看吗?孩儿寄信给小师傅,托他再带一次?”自从武夫人研上佛家精粹,托人多次寻来佛经的译本,她也看著那本摊开的经书,目光平和而虔诚,想了一想,道:“暂且不忙,待我需要了,我让小秀过去同你说。”武年低闷地回了是,但是听她的话,实在有点不高兴,也不放心,安静了片刻,还是鼓著勇气又问道:“娘,虽然不想您多劳累,可您书要是看完了,不如您到那边来一趟?”说著还用肘弯轻轻撞了在旁端坐的人,叶惊澜很快会过意,他挺直了後背改坐为跪,以一种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真诚,道:“是的,娘,您很久不曾到过那边家里了,您的屋子每日都整理,可都盼不到您来。”
武夫人同叶惊澜相互对视著,她能清楚分辨出他的真心,这个男人让她的儿子死心塌地,平心论,确实是足够优秀的。或者说,优秀的令她不安,怀疑这样的人是否会永远对爱人忠诚。“日後看吧。”她毫无抑扬顿挫地应道,两人也不好再劝,武夫人将经书合起来,尔後看向了武年,补充道:“你身子不便,也少些过来了,别出了什麽乱子。”她会关心他的孩子,便代表接受了孩子的存在,武年低眉一笑,有少许憨厚味道。
三人闲聊了些家常,忽门被敲响,小秀在门外说:“老夫人,小秀给你们端茶来了。”武年让她进来,小姑娘小步走到旁边,正当她要脱鞋上来,叶惊澜挡住了她,接过她手中的茶盘:“你出去吧,让我来。”小秀望了老夫人一眼,在她点头後便退出房外了。武年一脸的奇怪,他改了较为舒服的坐姿,有一点儿腰酸地扶著肚子,道:“你做什麽?”叶惊澜没回答,他把自己和武年的茶盏取出,随後将茶盘高举过眉,向武夫人行了奉茶礼,说道:“请娘喝茶。”他的礼数一向是够的,只是从他的语气中,武夫人品到了一丝严肃,预料他有话要说,她略微精了心在看,面上却半点颜色都不露,接过了他的茶喝了一口。
武年再迟钝,也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起了变化,他怀揣著少许担忧,对在他们两个看来看去,就是找不到说话的时机。叶惊澜用从未有过的认真去面对著武夫人,心中有个想法决定多时了,而这也并不是为了讨好武夫人,他没有半点踌躇地缓缓说道:“娘,我知道武子和我在一起,没有娶妻为武家传承香火,是您极大的遗憾。武子的身体不同於寻常,也是您的一块心病。武子和我在一起,甚至因为我的不小心而怀了身孕,这本已委屈了他,我是想,等武子把孩子生下,不论男女,只要他是健康的,都让孩子姓武,让孩子拜祭武家的祖先。日後我们两个再有孩子,平常的都姓武,若是有跟了武子的身子的,便让孩子随我姓,您看这样成麽?”此决定一出,武年顷刻傻住了,他完全没听叶惊澜提起过这件事,孩子应该姓什麽他未曾考虑过,但他想这事不是他们三个坐在这里便能决定的,他抓住了叶惊澜的手臂,将他拉近自己,急忙道:“这事儿哪能你和我娘说了算的?你同你爹娘通过信儿了吗?哥哥们呢?”武夫人也颇为吃惊,她望著他们两个人,最初的惊讶过去,她反复咀嚼叶惊澜的建议,一股欢喜逐渐从心底冒了上来。如果他这是献媚,那无疑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