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东西口没遮拦的,陈平神色微变,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他心虚地低下头,可骤然变得锐利的视线还是投将过来,紧跟著是叶近秋咬牙切齿地问话:“陈管家,这是怎麽回事?了!”陈平的额头跌落两滴汗珠,他明白是躲避不了的了,只好去倒了两杯茶水,几人在桌边坐好,再将一切始末都拆给他听,全不遗漏,还说:“武夫人是不愿儿子和五爷成婚的,所以才拉著武年逃了,连房子也卖了,落得无家可归。”叶近秋是明辨是非之人,从陈平的诉述也知是自己弟弟不对,他暗道:“还是多亏了武年逃跑,不然叶家都成笑柄了,有机会见著他们mǔ_zǐ要好好道歉才行,赔偿是免不了的,万望他不要当真来与老五成婚。至於老五这畜生,他得抓起来扒皮!”这般想定,他端起茶杯要喝,发现早让叶惊鸿喝空了,只得又放下。叶惊鸿蹲在椅上,眼巴巴地看他们,有话想说又不敢说,急得直乱抓耳朵,捧住脸儿挤来挤去。
陈平讲得口渴,正待喝些茶,不意捕获叶三爷暗含怒意的反应,想起了楼上那位颓靡不振的人,又是长叹一气,提醒道:“三爷,五爷是真喜欢武年,现在武年不见了,他本来就很伤心了,您等会儿可千万别骂他。我怕他会去寻死。”叶近秋听了这话,立即瞪眼过去:“瞎说,老五至於糊涂成这样?不过跑了穷巴巴的庄稼汉,有多了不起,真是个好笑!”他的语气中诸多嘲讽,陈平不服气,他张口欲要辩驳,然而字眼到了舌尖又给咽了,略作思忖,只无所谓地甩了甩手,笑眯眯地道:“那您就去找五爷吧,他在楼上呢。”叶近秋斜睨了他两眼,似觉好笑地摇摇头,起身便要往二楼而去,这时叶惊鸿却慌忙拉住他的衣袖,脸蛋憋得红扑扑的,突然哎呀了一声,道:“三哥,反正你来了,五哥不能把我怎样,那我就把事说了吧!我知道嫂子干嘛不要五哥!”便豁出去了,把与武年在马车上的对话抖落干净了,说完了就任性地把脸捂住,在椅子上扭起屁股来,“我原先就想给五哥一点点教训,故意不和他说,我又不知道嫂子会走掉……”
陈平怔住了,片刻後他倏地蹦起来,二目睁圆了,气得猛捶自己的胸口,道:“小祖宗,你这不是害人吗?你也不是奶娃子了,不晓得事有轻重?你早和你五哥说,他就会去哄武年,哄了武年,他娘逼了武年也不会走,於是哪还有现在的事?你知我几天没吃上顿好饭了,爷爷!”这通指责铺天盖地的,叶惊鸿虽未有十岁,脸面也是放不下去,他索性伸横了脖子,回呛道:“呸,甭叫我爷,我没到年纪!你还赖我头上了,你以为我这些天好过呀?明是五哥自己造的孽,与我何干了?”两人当即唇枪舌战,斗得叮咚响,叶近秋懒的去理睬,他想两人是故意在他面前夸大其词,老五怎会为了平凡无奇的男人倾付真情,然而当他信步上了二楼,亲身触到了那股子阴郁的气息,才知道事情真不小了。
这大热天时,一扇窗都没有打开,室内流溢著粘糊糊的湿气。矮桌边,有个相貌落拓的男人端坐著,他手边摆著一壶酒,也没做什麽,仅仅是对著墙壁发呆罢了。叶近秋避开地上倒落的酒壶,来到了叶惊澜的对面,将他全身审视了一番,皱眉道:“老五,你这是干什麽?”叶惊澜缓慢地掀起眼帘,死气沈沈的眸光投向了他,淡淡道:“我什麽干什麽了?”说话时酒味儿重得惊人,面上颜色倒是平常。叶近秋心下有几分不祥了,他捏细了心思,用玩笑的语气说:“这武年走了便走了,你何至於为他闹成这样?哥哥还不乐意你和男的在一块呢,他走了更好,你自家多自在呀……”他这言辞也不知是在开解还是落井下石,还没等他道长了,叶惊澜便有动作了,只见他拖著腿爬到了窗边,把窗叶一推往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