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云萝来信,有首诗说: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进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色烟柳满皇都。虽然这霏霏细雨很是不便,但朕还是想请王爷同来为这好诗一醉。"粗放递过一坛梨花雪,淡淡说道。
微微一怔,西门千秋伸手接过酒坛捏破泥封饮了一口,慢慢说道:"以往与三三也曾聊起过江南烟雨,曾听她说: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江南鱼米之乡,风景秀丽,所言并不是虚妄。"
闻言,楚云飞抬眼看了看他,也举坛而饮,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楚云飞沉声说道:"朕容不得那些蠹虫,士族高门在朕这里没有生存空间,所以朕用了残忍的铁血手段。那些为了一己之私利误国误民者,别人能容,朕容不得!"
"法理难容之行为,任谁也容不得!这种已经根深蒂固的复杂势力,也唯有这种手段可以摧枯拉朽,摧毁了旧的,才能建立新的。"西门千秋看了他一眼,淡淡说着,随即停顿了一下,微抬眼眸,慢慢问道:"不过用此手段,不怕天下人骂大王残暴寡恩?"
细细的雨声穿透幕帘,从灯影中传来,水榭沉淀这浓重的湿意,没来由的让人有些觉得寒凉。
第一部 第四卷 谁主家国天下 第一二五章
楚云飞冷笑一声道:"残暴寡恩又怎样?若是明君圣主的虚名要以天下百姓的衣食不周、高门大族的荣华富贵来换来得,朕没有兴趣!怎么,莫不是王爷还对这虚名感兴趣?"
"对虚名感兴趣?哼,大王又不是不知,在下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好名声,也不屑之。既然大王贵为一国之君都有此心胸,在下又哪会珍惜这种羽毛?"西门千秋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笑意,声音略略提高了一些。
"好!"楚云飞将手里的酒坛伸出,与西门千秋握在手中的轻轻一碰,扬声道:"那好!上次饮酒之时打的赌,王爷没有忘怀吧?可还有兴趣?"
西门千秋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打赌?此事不过是自己当时的情绪有点激动随口说说,后来又想,不过都是酒后醉话,也没有在意,想不到,今夜他在拿下大兴以后,竟又提了起来。
平复的心突然有了些起伏,曾经的豪情壮志,曾经渴盼天下安康的梦想,竟在一瞬间浮上了心头,曾对三三说自己也想有一个施展才华的平台,也想用实力证明自己……曾经的大兴没有给自己机会,所以一直苦闷、空有抱负……眼前这个霸气凌然的男子,这个天下赫赫有名的大楚大王,他竟这般不介意?自己好歹是曾经大兴的豫王,难道他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戒心?
楚云飞看了眼西门千秋,随即一笑,淡淡说道:"莫不是王爷忘了?"
轻轻摇了摇头,西门千秋低头一笑,伸手拿起酒坛,仰头大口喝了,而后重重放下,看着天空自语道:"三年?江南必定大治?酒后的疯言疯语而已……"
微微一愣,碧蓝海半眯,半响,楚云飞又是一笑,淡淡问道:"王爷怕了?朕以为王爷确有才干,不想竟是信口开河。"
举着酒坛的手一顿,西门千秋抬眸看了他一眼,复又仰头喝酒,楚云飞看着他又是一笑,继续说道:"朕以为,王爷想要的并非名也不是利,而是想证明自己,现在有这样的机会,王爷有何顾虑?"
莞尔一笑,西门千秋轻叹口气,再次抬眸深深看了楚云飞一眼,淡淡问道:"大王当真想这么做?除了那个可有可无的赌约外,大王可还有其它的用意?"
"朕并非单纯为了那个赌约。对王爷而言,不过是疯言疯语,对朕也不过是酒后醉言。只是,"楚云飞低头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朕并非文人雅士,也不懂那些,但朕却知南地文人众多,与江北不同。若是朕来治理,所用的方式能让盘根错节的士族豪门毁灭,但也会将南地的书香人文灭之殆尽。这并非朕之所愿,朕挥兵伐兴,有私心,但也有让大兴百姓从此安居乐业之心。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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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千秋微微抬眼,看了看楚飞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满桌酒菜,静候下文。
"何况云萝她,她当初为了保全南地文化,破城不攻,拼死要救代表大齐、甚至整个南方的才子李政,朕,不想伤了云萝的心,也不想她看到因为朕,而使大兴面目全非,完全楚化。"楚云飞看了眼西门千秋,继续说道:"朕想替大兴保留一些不该被抛弃的东西。"
手中的酒坛悄然滑落,"啪"一声,落在地上,清脆的碎瓷声顿时惊醒了沉思的西门千秋,低头看着脚下缓缓流淌的酒液,有些恍惚,楚云飞说,他想替大兴保留一些不该被抛弃的东西……
此时,当年先王的话在啊耳边再次响起:"男生女相,予国不利……",
似乎从一出生,自己就被盖上了诸如妖孽之类的名号,所有的才华抱负都被掩盖在容貌之下,散漫的心性让心头的苦涩不为人知……如果,自己能治理出一个繁盛江南地,是否也算让酒泉下的先王明白他当初的以貌取人都是错的?
碧蓝海看向西门千秋,楚云飞沉声说道:"朕知你心有抱负、有志难酬,却不知你有怎样的才能,三年,一如当初赌约,三年期限,朕要一个富足的鱼米之乡,如何治理,怎样治理,是保留原有风貌,还是彻底改头换面,朕皆不过问,王爷可答应?"
西门千秋有些震惊地抬眸看了眼楚云飞,随即低头沉思。楚云飞唇边挂起一抹淡笑:"要不这样,江南刚刚接手,朕倒是不急,等王爷考虑清楚,再答复朕,如何?"
有些吃惊的再次抬眼,西门千秋有些疑惑的看着楚云飞,他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