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敢说这顿饭是他记事以来吃过最尴尬的一顿饭，脸上全程黒里透红。

别过赵启龙，十灵带着黑子来到了赵家之外。

“以后就不要叫我老爷了，你这不是要给我折寿嘛。”

“好的，老爷。”

“哎~~。”十灵抓了抓头皮，苦笑道。“黑子，你我年龄相仿，不如就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不行。”

十灵没有想到黑子回答的如此坚决。

“也罢，既然你不愿意，那你就留在赵家吧，也不要随我前往风邑院了。”十灵脸色一板，就要大步向外走去。

黑子也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突然就有点慌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鬼使神差的开口就喊：“大哥，大哥。”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十灵微微一笑。

“大哥，等等我。”黑子知道，前往风邑院是一个机会，抓住了也许就能改变人生，如果抓不住他一生绝对就这样了，天天给人烧火下苦力，年未及弱冠却活的比而立之年的人都要苦。

见黑子追来，十灵微微一笑：“怎么？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说着就单膝跪了下去，稽过头顶。

十灵赶紧给跪下去的黑子扶了起来，让他没有跪下去。“知道的知道你这是认大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认祖宗呢。”

“你这又是诚心折大哥寿啊。”

“小弟不敢。”见十灵若有若无的埋怨，黑子赶紧解释道。

话到此处，十灵哈哈大笑。“你认我做大哥，我教你……额，我教你……”

看着黑子，十灵忽的灵光一闪。“我教你宽衣解带，额不对，我送你一套衣服吧，好歹也要去风邑院，可不能穿得这么磕碜，对吧？”

“难道要像大哥一样去染一头潮流的头发？”黑子问道。

“咳，咳。”

“咱们现在说的是穿着的问题，不是染不染头发的问题。好歹咱们也要去风邑院修习，即便穿得普通点也不能穿得寒酸，黑子你说是不是？”十灵觉得这次解释是没问题了吧。

“嗯，我这样子是有点磕碜了。”黑子憨憨一笑，挠了挠头。他未及冠，自然也是没有带冠，头发用简单的麻条捆成马尾搭在脑后，上身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缊褐，下身着布袴，穿着草履。他们这些要干活的仆人自然没有穿衫袍的，那样不利于做事。

与他们一样，战场上的军士，民间的武士皆少有穿衫袍的。短上衣，长筒裤，头包帻，邪幅裹腿是他们的标配。

“走吧，就前面那家店买两套衣物，你认我做大哥，大哥还是送你两套衣物作为礼物，如何？”

“一套就够了。”黑子犹豫后道。他实在是想不出十灵为何对他那样好，难道就因为他给十灵提了两桶水，这不是开玩笑嘛。

不仅是他，就连十灵现在都还没弄明白为何他会去找赵启龙要黑子。

“我说两套就两套，走。”黑子回过神来，十灵已经在前面那家店下面了，黑子叹了口气，只得跟上。

……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走吧，去你家道别。”

“去我家？”黑子问道。

十灵点头。

“哈哈，早在很多年前我就没有家了，去与不去又有何妨。”黑子倒是看得开，这些年他每月都给当年那个卖他的老父送米，在他眼中这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这最后一次见面于情于理我还是的回去。十灵大哥我们走吧。”

黑子家坐落在青阳城偏西的一个小村庄里，村里道路是不同于青阳城里的烂泥路，崎岖难走。村庄比较老旧，几乎没有什么年轻人，都是些老人小孩儿。

“哟，这不是黑子吗？回家看老爹啊。”迎面而来的人向着黑子打招呼。

“嗯，李爷爷，您老身子骨依旧硬朗啊，马上大暑之后就要立秋了，您老可要保重身体。”黑子笑道。

“那可不是嘛，李爷爷还等着看孙孙呐，这身子还能行，额，这位是？”

看着老人只向自己，十灵拱手道。“老爷子，我是黑子的兄弟，今个儿来看望伯父。”

老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皱道：“那你们可得注意一点了，听说那瘸小子又赌输了，现在还不知道找谁撒气呢。”

黑子看了十灵一眼，而后对着老人苦笑道：“谢谢李爷爷提醒了，这是黑子从青阳城带回来的饴糖，李爷爷收着。”

黑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黑布包住的东西，递给老人。

“这我不能要，不能要。”老人连忙摆手推辞。

不过黑子硬往老人手中塞，“这就当是我带给弟弟妹妹的礼物吧，他们应该会很喜欢的。”

老人看着手中的饴糖，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大一块没少要钱吧。我…”

“老人家，这你就安心拿着吧，这点饴糖并不是我们买的，而是买东西给送的，不要钱。”十灵劝道。这的确是给黑子买衣服老板送的饴糖。

“这…那老夫就厚脸皮一次，把它收下了。有空来我加坐坐啊两个小伙子。”老人把饴糖放入怀中，布满皱纹的脸都笑成了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