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情况已经不同,我找不到适合的话题,只好沉默。
坐了好一会或者只有两三分钟,谁叫时间走得那么艰难枯等也无济于事,我站起来,希望能让自己远离这样的煎熬。
我把他放在一边的隐形斗篷拿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因为他的注视而胜过了在争霸赛第一个项目的难度,哪怕火龙也不算什么了,我半是鼓励半是讽刺地想。
“我先走了。”
转身的瞬间,我的余光看到他站起来了,以一种完全不符合贵族讲究或优雅的方式,给人以慌乱、愤怒的感觉。
双腿僵住。
有那么几秒的时间,凝固的空气包围住我,如同障碍重重的咒语一样阻止了我的所有动作。我没有勇气这样把他甩在身后,更没有勇气转身直接面对他。
他的沉默比任何抗议都要激烈,以至于他发出声音时我没骨气地松了口气。
“我要和你谈谈。”
我用眼神询问。
“今天晚上,我邀请了潘西做舞伴……”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恭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抿了抿嘴唇,异常坚决地看着我,我只好忍耐住了不快,让他继续说。
“帕金森和我家交情匪浅,而我成年之后和其他贵族联姻是必然的事情……”
“我说过‘恭喜’了。”
去他·妈·的‘必然’!
即使是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消息,我都嫉妒得无法忍受,更别说想象他和别人亲/热的画面了。
我话里的憎恶连我自己听着都惊心,视线连忙避开了他黯沉下来的眼睛,盯着脚下的地面。
马尔福走近,我的细胞开始尖叫,他递给我一张羊皮纸,虚弱地命令道:“无论怎样……照着这上面念。”
二十六个字母不和常理的排列让我意识到,这条咒语一定有着相当长的历史,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抄下来的。
“这是什么?”我的警惕让他的目光缩了一下,睫毛的无辜颤动颠倒了我们之间的角色,他看上去倒更像是受害者了。
“别问那么多,照做就是。”他焦躁而快速地说道,目光躲闪,始终不敢回视。
我的怀疑越发浓重,他给我羊皮纸的次数就两次,一次我签下了相当于卖身的契约,不得不听从他的三个命令虽然是以韦德的假身份,但魔法连接的灵魂却是不变的;另一次就是现在了,我盯着羊皮纸上的咒语发呆,不知道他又想出了什么主意折磨我。
见我不为所动,马尔福威胁地瞪着我,他眼里的孤注一掷立刻激起了我的反骨。
“我拒绝。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完全没有必要听你的。恰恰相反,今天晚上你参与了营救穆迪教授的事情,以你的聪明不会想不到自己坏了谁的好事。所以我们没必要针锋相对下去,只要你不来找我麻烦,我也会离你远远的。”
我想这是我把自己心里话说得最清楚的一次了,完全按照斯莱特林理性睿智的思路。为了避免他的恼羞成怒,我还补充了一句:“即使不需要契约,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该死的! ”马尔福恶狠狠地诅咒,“我不是为了这个……愚蠢的格兰芬多……”
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不得已才说道:“不是保密咒,而是用来约束情侣间行为的咒语……反正签了对你没坏处。”
现在还看不出他试图复合我就真成蠢货了。
我们对视一眼,接着快速断开视线。
心底涌上的狂喜催促着我立刻答应,可是与之共同升起的无力感却夺走了我点头的力气。
只是一个咒语,如何能解决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鸿沟?
我迟疑的时间越久,马尔福的脸色越是苍白,他瞪着我,眼睛里面的震惊传递着超出指责程度的控诉。
在那样混合了挣扎、难堪和哀伤的目光里,我莫名生出自己背叛了他的愧疚感觉。
“哼,伟大的格兰芬多,已经迅速恢复过来了?”
他的讽刺,因为伴随着的叹息而没有说服力,我看到他紧握的拳头,显然他已经竭力在控制不稳的呼吸。
我摇头。不知道该怎样把拒绝的话说出口,是的,我学乖了,被现实揍醒的脑袋无法否认自己的无能和怯懦。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假装自己变心,来场委曲求全忍辱负重之类的戏码,然而他的委屈表情,逼迫着我承认心底依旧燃得旺盛的火焰我越来越喜欢他。所以,只能摇头。
他脸颊的苍白不再蒙着绝望的青灰,眼里恢复了些许神采:“我到现在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马尔福需要一个继承人,别说未婚妻,我以后还要参加各种应酬和舞会。这个咒语是贵族间常用来约束……娈/童/贞/操的……”
我花了好久才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正因为明白这番难以启齿的话语被视荣誉超过生命的贵族说出来有多么不容易,我才更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尽力了。
这个念头夺去了我的呼吸,心脏的跳跃声骤然变响,在激动的情绪冲击下,胸腔的窒息感,因为他话里羞耻的停顿,此时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以及紧绷着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要逃走的模样,变得越来越强烈。
刹那间,我才意识到分手时自己完全没有察觉的心态,潜意识里,自己居然是恨着他的。被当作毫无道德的情/人,除了痛苦和耻辱,我的心底不是没有怨气。正因为喜欢和期待,当现实和自己过高的憧憬产生巨大落差时,得不到的失望催生出丑陋的报复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