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分明是在迁怒。
娘这样我们也很担心也很难过,可是爹还这样对我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庄念安和茌家主第一次见面,也不好插嘴,只能焦急地在旁边看着。
白妈妈作为一个下人,更不可能劝阻了。
幸而,钟叔听见动静进来了。
“家主,夫人的身体要紧,您还是先看看夫人吧。”
茌家主回神,不再和茌好说话,转而去看茌夫人。
他掀起袍子坐在床边上,伸出左手小心地碰了碰茌夫人的肩膀。
他轻轻唤了一声:“夫人。”
茌夫人颤了颤,眼泪流淌得更加欢快。
“夫人,你不要伤心了,要是大哥泉下有知,叫你如此哭泣以至于伤了自己的身体,他必定会也跟着难过的。”茌家主轻拍着她的肩膀劝说道。
茌夫人手遮着自己的脸,眼泪人就从指缝间流出来。
“哥哥死了……”她声音哽咽。
听着她的声音,茌家主心疼得也不知该如何劝说了。
大哥和夫人的关系亲密,怎能不伤心呢?
可是,再如此下去,只怕夫人的身体坚持不住啊。
他叹息一声,心中不免庆幸。
幸好夫人的身体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虚弱,不然只怕现在已经晕过去了。
他又转头看了几人一眼,对庄念安说:“你便是大哥的儿子吧?”
庄念安点头,“念安见过姑父。”
茌家主说:“你远道而来,想来很辛苦,不如先去休息吧,等明日你姑姑心情好一些再叙旧,如何?”
庄念安看了一眼已经哭的打嗝的茌夫人,眼里的哀伤之中带着欣慰。
姑姑这么伤心,也不枉爹时刻惦记她,最后甚至为了给她寻药而死了。
“谨遵姑父的安排。”
茌家主看向茌好,“你表兄弟的住宿你去安排一下。”
他不知庄念安的年纪。
考虑到庄毅宁离开的日子,庄念安应该比茌好小,可是庄念安的长相实在是让人看着觉得及冠了。
茌好说:“他的住宿已经安排好了,另外,他的年纪比我小,是表弟。”
茌家主点头,忍不住打量了几眼庄念安。
这块头可真不小,从年龄来看,的确是离开之后才有的。
茌好和茌都跟着离开。
现在茌家主回来了,暂时用不到她们在。
庄念安跟着一个下人去了自己暂住的院子。
这时候,他才有时间观察院子的情况。
院子门口挂着一个牌匾,写着秀竹苑三字。
院子里,是一丛丛青色修竹,交相掩映,偶有风过,竹叶飒飒作响。
在右边墙角之下,是一个不大的小池塘,池塘之中游曳着一尾尾锦鲤。
西厢房的窗户恰对着小池塘,打开池塘便可以看到锦鲤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动。
若是月夜坐在窗下读书,便可以一睹疏影横斜的景致。
屋子设置处处雅致,花瓶茶具一一摆设都是茂林修竹的图样,虽算不上奢华,却是低调高雅,让人心身舒畅。
庄念安自认为不是高雅之人,却也喜欢这些东西。
他叹道:从前爹都没有给我这样的好住所,反倒是在姑姑这儿享受了。
翌日。
茌好早起去茌夫人那儿请安。
“你娘才刚睡下,就不要吵醒她了。”茌家主从屋里走出来,淡淡地瞧着茌好和茌,阻止她们俩进去。
茌好听说,皱眉,“那母亲不是一晚上没睡?”
“她心里伤心,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熬到刚才,实在疲惫,才有了一些睡意。”茌家主说。
“哎。”茌好叹气。
“娘如何了?”茌骅也走了过来。
茌好把茌家主说的重复了一遍。
“骅儿你怎么还在家里?”
“母亲生病,哪有心思去上朝?”茌骅摇头说,面露担忧之色。
茌家主皱眉,“你也不去,我也不去,怕皇上要对我们茌家有意见了。”
茌骅低着头,不接话。
他就算去了,也安心不下,还不如不去。
茌家主见状便说:“算了,到时候和皇上好好解释,想来他也能理解。”
只不过能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原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茌夫人再醒了过来。
她睁开双眼,双眼沉重,像是灌了铅水。
她轻轻摸了一下,两只眼睛都肿胀起来,像是鱼泡眼。
白妈妈给她弄了热水敷了敷,又用冷水敷了一阵子,才好看了一些。
她让人去把庄念安请来一起吃饭。
庄念安终于见到了人,心里安定了一些。
便行礼道:“姑姑,姑父。”
行完了礼,他又说:“姑姑身体好些了吗?”
“我已经好些了。”茌夫人笑着说。
庄念安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那便好。”
“让你担心了。”茌夫人温和地看着他。
庄念安摇了摇头,转移话题说:“姑姑府上的厨子手艺可真好。”
“是啊。”茌夫人点头。
两人一阵闲谈。
中间,茌夫人问:“你娘呢?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了。”庄念安说,“所以我爹是又当娘又当爹把我养大的。”
“那怎么不把你送回京都来?”茌夫人心疼地说。
庄念安说:“当时正在海外一个岛屿之上,我年纪小,实在不方便坐船,别把我养到了五六岁的时候才离开的。”
“可是你爹竟然都没有跟我提过你,实在是太失职了。若是早知道我有一个侄儿,我必定要让他把你带回来。”茌夫人说。
“父亲应该给您写信提过,可能是中间出现了差错,让你没有收到信。”庄念安摇头说。
茌夫人怔愣了片刻,“也是,哥哥怎么会不跟我说呢?必然是中间出了差错,把信给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