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们饿!”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开外的汉子:“夫人,我们不是要折,是实在饿得没办法了,这才、、、、夫人,求求您救救山子吧,咱们不折了,再不折了!”
断断续续的,娇娘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也知道这群人的来历。
一千多里路,他们得走多少时间啊?又怎么往京城而来了呢?
“小老儿带着这些人都是夜里行路,白天就躲在山上,而且,都是走那些没人走的山路,一路上见什么吃什么、、、”匍匐在地的干瘦老汉颧骨高高隆起,只剩下皮包骨了。
“当地官员不管吗?”早知道天灾*伤人最深,躲也躲不过。
“他们管,不让我们出宣州境内,怕影响政绩,见着一个打一个,甚至也有打死的!”老头儿眼泪长流:“怎么都是死,我们同村两百多号人就跟了我闯了出来,我们要告御状,我们死也要死得其所!”
御状!这群人?
还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上任三年以来,从来没修过大坝,从去年夏就开始水患成灾,他们还说蛟龙出海造成的,让百姓们出香火钱进贡上香,结果还是动不动就发怒,每一次暴雨后就要淹一大片,咱们早没了活路,又不让人出境内,夫人,您不知道,宣州临海已是一片汪洋,别说人烟,飞鸟都灭绝了、、、、”老汉继续哭诉,他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告御状,只是这么几个月像老鼠一样的日子足以让人心力憔悴了,也没管娇娘等人听没听,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夫人,我、、、、?”魁子家的女人听老汉哭诉一下傻眼了,早知道这样就不打他们了。
“来了,孟大夫来了!”那边,孟大夫也是被人从床上给叫起来的,上前翻看了一下叹了口气:“下手太狠了,没个十天半个月是起不来了,还有,这人多久没吃饭了,快虚脱了、、、、”
“来人,烧火熬粥,将这群人安置下来!”娇娘也不想听了,她心里堵得慌,曾经在电视上见过灾民,没想到现在看到真人版了:“另外,孟大夫,麻烦你给他们全都看诊一下,有病治病,没病预防,开支全记在帐上。”想了想,娇娘还不放心:“今天但凡接触过这些人的人全都不许回家,就在院子里由孟大夫开药吃了观察三天才离开!”
“夫人?”庄户和几个护卫全都傻眼了,连那群原本听说有吃的高兴不已的灾民也不明白,惊恐的盯着娇娘。
“灾后一般会有瘟病,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传染上,咱们都小心为上!”娇娘耐心解释道:“这位兄弟伤成这样了,你们要做的事儿也会耽搁下来,在此之前,先吃住庄上,但是,就在院子里,谁都不能擅自离庄!”开什么国际玩笑,告御状!没等进到宫门,怕就要被乱刀砍死了。娇娘也怕这事儿牵连到自己头上,先将人安置下来,她得找赵文说事儿。
赵文从来是不请自来的。还好,这次是正大光明的从前门进来的。一进院门,就发现情况不对!
“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哪来的?”这个院子娇娘不住也就罢了,居然搞得和难民宫一般了,这是成心恶心自己不是。
“爷,您还是进来咱慢慢说吧!”娇娘可不敢透露一点儿赵文的身世,万一这群人当中有心怀不鬼的,还不将自己一家人拉去垫背了!
听完娇娘的转述,赵文一巴掌将桌子差点给拍烂了!
“父皇说得太多了,这个沈泉当真是留他不得!”赵文姜到底是老的辣,父皇预见能力得多强啊。
“都说天高皇帝远,太子爷,臣妇就多那么一句话,你也别给臣妇上纲上线啊!”叹了口气,娇娘好心提醒道:“您和皇上坐在宫里,所有的事都听人说看人写,这百闻不如一见啊!”
“你说得很对!”赵文站了起来理都没理娇娘转身就出了院子。
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再看站在院子角落里胆颤心惊的那群难民,娇娘想自己能为他们做的也就这么点了!
庄子里来了难民,娇娘怕有瘟疫传染给了孩子,自己也主动隔离三天,并由孟大夫开了药喝了,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浓浓的药味之中。
“夫人!”来见她的,依然是那位老者:“夫人是慈悲之人,小老儿不知道会给你们带来瘟疫,都是小老儿的错!”
“老伯不用自责!”这人能带们乡邻避开官兵的阻杀行走千里,也算是个能耐人:“不知老伯有些什么打算?”
“告御状,活下来再做打算!”出村时一共两百零六人,如今也只有八十多人了,老汉脸上一片茫然:“一起出来东躲**,吃草根扒树皮找野果,山子发现这片高粱地折了两天回去,大家这才吃了饱,也是小老儿纵容他们了,他说这是最后一次,多折些备用,这儿离京城也近了,过几天打探到消息就进城,没想到遇上了夫人!”
“老伯!”不管人多还是人少,相遇总是一份缘,娇娘不忍心他们再去折腾:“若老伯信得过我,暂时在这儿休养一段日子。我想,宣州逃出来的人不止你们,而这么大一个宣州出事,朝廷早晚知道,也会派人去查,迟早会还你们一个公道,不如静观其变如何?”
“小老儿感谢夫人救助之恩,只是!”看着身后一群人:“无功不受禄,咱又是一大群人,夫人,小老儿不做事就这样白吃不好意思啊!”
“这有何难!”庄上接触过他们的人是隔离三天,而这些人,孟大夫看过,除了因为饥饿外有病的人只有十来个,一一给熬了药正治着:“快到收割时节了,你们先养着,到时总有你们帮忙的时候!”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老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说告御状,他都是黄土齐脖子的人了,再看着身后的那群年轻后生和孩子,要让他们陪着去送死,自己也是不忍的。如果能活下来,谁还愿意走那条不归路呢:“孩子们有活路了!”
“等宣州事了,你们愿意回宣州时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回去!”娇娘看着眼圈泛红的老人突然多了一分感慨。这群难民是不幸的,经历了灾难千里跋涉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乡邻亲人;这批难民又是幸运的,遇上了自己,而恰巧自己又认识一个赵文。他们从此可能就能安居乐业了!
等半夜被人惊醒时,娇娘哀嚎自己认识赵文才是最大的不幸。
“爷准备派钦差去宣州,他在明;爷和甘茂在暗,微服私访!”赵文眼中,这个女人不再是女人,而只是他的幕僚:“爷想听听,去那边要防些什么,做些什么?”
靠,是你去还是我去?
“太子爷,你应该问问你的朝臣吧,臣妇就是一介女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什么防什么做什么?”娇娘翻着白眼,经历了白天的折腾正睡得香,却被人打断美梦心里也是恼火得紧。
“甘茂说你在庄上让大夫给他们看病,还熬药,甚至让所有接触过的人三日内不准离开院子!”赵文道:“告诉爷,用意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