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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氏听这话吓了一跳,想要用手掩她的小嘴已是来不及,少奶奶正站在他们的院子外笑眯眯的招手,而她身后就是一脸茫然的少爷。看着韩风跳跃过去的背影,罗氏祈祷这话不要再被大姐听见就好,要不然还以为是自己私下教唆了什么。
“韩风啊,知道为什么你家姑奶奶可以在韩家发号施令吗?知道少奶奶我为什么可以指挥少爷吗?”娇娘原本只是想给韩风灌输一点女子要独立的思想,又觉得孩子太小时代不同,不能害了她,临时改了主意:“因为你家姑奶奶没有嫁人,因为少奶奶我嫁了一个憨子!”
这是什么歪理?
没嫁人就可以横行韩家,嫁个憨子就可以为所欲为,王渊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娇娘典型的是要教坏韩风。自己装憨她意见很大,随时随地找茬排挤打压。唉,人在其身后,不得不低头啊。
可怜的韩风根本就没听明白这种不是道理的道理,但今天的对话是根深蒂固,多年后韩家出了一个厉害的女人更胜当年的老大姑,当是后话暂且不提。
随着时间的推移,谭生教的东西越发深奥,韩江听起来倘且吃力,那个憨少爷却还装着认真,这年月什么都不怕,这怕表面认真其实什么也不懂的人。摇摇头,谭生想王家这位倒是有福气的人,娶了个少奶奶就能撑了天。
“少奶奶,壹品堂的布料颜色太单一,您看要不要、、、”水口山镇是个小镇,铺子上布料便宜邻镇的人都跑来买布料。但很多人委婉的提出,这种布料自己做衣服尚可,送人就不好看了。韩江的意思,是要将布料送染房,事关重大前来请示。
晚上和王渊谈起此事,娇娘想与其劳神费力送到县城的染房,不如自己就在镇上开一个染房,纺纱制布染色一气呵成,再送铺子上销售。
“给你一点颜色,你还真敢开染房了!”王渊很佩服小女人的胆子大,凡事说干就干“你有没有想过,咱就这么一个小作坊一个布行,还大张其鼓的开个染房,场地设施人工技术,哪一样不要钱?”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作坊布行今年这么大,明后年还这么大,年年都这么大一点儿?”娇娘不屑的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夸下海口要当我的后台,还是说,你的本事就永远只是装憨?”
“小女人嘴比刀快,句句戳中要害!”王渊朗声一笑“是,为夫成了井底之蛙了,就这一片两百亩的山林来说,最早只是几间茅草屋,去年修了五间屋,今年修了几个院子,不错,娘子,做人眼光当放长远一点。不就是染房吗,开吧,瞄准机会再将这四周要卖的山林村庄田园都给买下来,咱们大干一场!”苎麻种下去,一年收三季,一连可以收几年,真是一本好几成的利!小女人当初力排众议干的事儿如今算是成功了。
“光说不练,我不正愁人和技术吗?”娇娘这时候特后悔答应了王渊他的继续装憨,若不然
哪轮得上自己操碎了心。
“问问胡嬷嬷吧,我知道当年府中也开有染房!”王渊这时候不憨了:“虽然被抄家没落了,关于染房的事她应该也知道!”不得不说,老祖母留下的胡嬷嬷已不再是自己的奴才,而更像是一个守护神,她是看着王家一步步发达起来的,经历的自然也多,家有一老当有一宝了。
关于开染房的事提上了日程,胡嬷嬷回忆了一下感叹道:“当年染房师傅姓杜,那是他家的独门秘方,王家的染房出布颜色艳丽还不褪色,只是老夫人不当家后,听闻杜师傅也被打压成了打杂的,这次抄家不是自赎了身,就是被发配屯田里了!算起来,年纪也是一大把了,或许早就归天了!”
“不能找到杜师傅或者他的传人?”就如看到了一丝希望突然暗淡,娇娘被胡嬷嬷慢条斯理的谈话急得不行。
摇摇头,胡嬷嬷表示不知:“我和你们是同一天出府,从此后就没回过府,王家获罪处置的奴才有好几百人,杜家也不在我的注意范围内!”
“大姑,我在屯田里倒是认识一个姓杜的,人称老杜,也是奴才,不知道是不是?”韩江想起了和老杜猫儿一起的打打闹闹,说不定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就是你走之前打酒买肉给他们吃的那些人?”韩清插话问道:“我打听过,那个外号叫小阎王的什长管辖的人都是王家的奴才,如果是的话就好了!”
“既然如此,韩江,不如你去走一趟吧!”娇娘现在属于宁肯错赎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如果韩江口中的老杜正是自己要找的人才,真正是上天眷顾了:“有用得着的人可以赎回来!”用熟不用生,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年叶氏和老夫人当家时的奴才都被林氏排挤,最后落下当苦役的命,这也算是风水轮流转还他们一个公道吧。
老杜和猫儿看韩江回屯田大惑不解。
“染布,那是家传的老本行!”老杜苦涩一笑:“也就我爹老实,当年还有人出钱买配方他都不卖,说是要对老夫人忠心,结果呢,落得一家大小全都发配屯田!”
“那你爹?”果然是他,韩江压抑住内心的狂喜。
“被林氏派的师傅过来东挑西挑降为杂工,气得吐血,没熬过那年冬天!”老杜坐在田坎上盯着远方,一脸深沉:“临死前还要我答应他,别将染布这门手艺失传了。在这屯田里,还能染什么布?”
“你爹染布,我爹酿酒,他们视这门手艺为命!”猫儿笑道“谁他娘的能料到,硕大一个王家说倒台就倒台,我们说倒霉也就倒霉了!上哪儿去传承这些手艺?”
“王家也不尽然倒台了,不还有一个三少爷吗?”韩江笑道:“要是给你们机会,还干老本行不?”
“三少爷,就是那个憨少爷?”老杜和猫儿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嘲讽:“他没被发配漠北全依赖了他的憨,难不成还能将王家撑起来?”突然想到什么:“韩江,你小子说实话,为你赎身真是你大姑?”
“我大姑是当年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如今在三少爷身边帮衬着少奶奶、、、”韩江将前因后果说了,并表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骤然听得有人为他们赎身,二人错愕得无以复加。
“你的意思是说,少奶奶不仅心甘情意的和三少爷过日子,还要开作坊铺子准备开染房,要重新为王家撑起一片天?”猫儿不相信“听你这样说起来,都不知道是三少爷憨了还是少奶奶傻了?”
“是憨是傻,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老杜从田坎上站了起来:“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王道!要是让我重操老本行跟谁干都行!快走吧,你还舍不得是吧,那你好好的呆在田里干活!”
“等等我,等等我!”猫儿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嘴上喊道:“韩江,你小子只赎我俩?那我们的妻儿老小呢?”
“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去溜了才知道!”韩江回头一笑:“少奶奶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要是个人才,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们,月钱加分红,也会帮你们赎家人?要是个饭桶,赎这么多人回去那我就得少吃好几年了!”
“老子不是饭桶,是酒鬼!”猫儿高叫着:“韩江你告诉少奶奶,我猫儿酿的酒能香几条街!问她要不要开酒坊?”
杜康会染布,猫儿酿酒香,虽然两人名字有起反了的嫌疑,但人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面前,一五一十的回话让娇娘眼睛雪亮。
染房在杜康和韩江的张罗下有了头序,过不了几天就可以正式开工了。
猫儿也不是光夸不练的假把式,正逢了高粱收获季节,娇娘让韩清在镇上买了高粱用马车给他拖着挑回山上的茅草屋,原本只是想给他练练手,经过猫儿的精心制作酒香传遍了整个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