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医院今天生意不好,三人病房里,只躺了李想一个病号,算是享受了一把贵宾待遇。
林启风坐在床边椅子上,沉默不语。
胡同和另外那人已经先走了,只是林启风有点搞不懂,明明已经把围布还给了胡同,临走时看他的眼神,还是有点怪。
病床上,李想双眼紧闭,眼窝深陷,脸上颌骨突出,有种重病后暴瘦的感觉,嘴唇发白,躺在床上没有动静。
时间静静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李想手指动了动,紧接着睁开了双眼。
“醒了?”林启风第一时间发现,俯身过来问道。
“风子?这是哪?你怎么在这?”李想声音沙哑,问道。
“这是医院,你晕倒了,正好被我碰上,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林启风回答道。
“医院?我没事,不用叫医生。”李想皱着眉,挣扎一下就要起来。
林启风也没拦,以他现在的身子,想起床还真有点够呛。
果然,刚刚撑起的身子,“扑通”一声又摔在了床上,似乎还被自己口水呛到,一阵咳嗽。
“老大,出什么事了吗。”等李想缓过来,林启风才问道。
“没事。”
“没事你怎么会蹬三轮去给人送货的。”
“锻炼一下身体啊,整天读书也不行,得劳逸结合。”
“你那是锻炼身体吗?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自残的都没你惨,我们是一个宿舍的兄弟,有什么事说出来,一起想想办法,总能解决的。”
一阵沉默。
林启风有点无从下手,沉默片刻,试探的问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学校里没什么事,能让他变成这样的,那就只能是家里了。
还是沉默。
林启风犹豫了一下,缓缓道:“老大,想听故事吗?”
李想眼神动了动,林启风却没管,自顾自说了起来:“有个男孩,父亲有份工作,收入不错,母亲下地挣工分,家里孩子虽然多,但夫妻俩勤劳,能吃苦,日子过得还不错,父亲偶尔下了工,还会带回来点好吃的,引得家里的孩子一阵哄抢、大闹,夫妻俩也不管,就在旁边看着,笑的很开心。
直到他十岁那年,父亲出了事故走了,一家人陷入悲痛,家里一下子没了顶梁柱,村里人都说这个家算是完了,同情、怜悯、甚至幸灾乐祸,什么眼神都有。
但是天没塌,因为母亲把家撑起来了,一个人办完了父亲的丧事,咬着牙拉扯孩子长大,既要种地,又要顾家,还找了一份洗衣服的工作,补贴家用,冬天的水,透骨凉,洗的时间长了,手都变得麻木,没了知觉,但她没有停下,因为这是一家子的饭碗,不敢停。
无论多苦多累,母亲从没说过,三十多岁头发就白了近半,甚至为了让孩子们将来能有出息,不像她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硬着头皮让孩子们全都上了学,有时候家里钱不够了,母亲就领着孩子们在村里挨家挨户的借,低声下气的样子,男孩全都看在眼里。
男孩知道,母亲领着他们一起借钱,不是为了博同情、卖可怜,而是要让孩子们记着,谁帮了他们,以后这个恩情,要换。
男孩发誓,将来一定要有出息,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老师说读书才能有出息,男孩就发了疯、拼了命的读,虽然他并不知道,当时并不能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