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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花费了两天时间,戈文才勉强得到了一份能令自己满意的大纲。
然后戈文便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贾平凹的小说叫做《废都》,戈文却不能将自己的小说也起名叫《废都》。
贾平凹写废都、废道、废宅、废人,写历史转型期里,文化闲人在失去土地文化而市民化的过程中,受现代生活的压抑、因文化而窒息、为名利所累、不被理解的苦闷等等,是写人的异化、社会的异化、文化的异化、人的动物化、动物的人化,小说中颓废之气弥漫,给人悲哀绝望的感受。
而戈文的小说尽管也要写了废,也要写人的异化、社会的异化、文化的异化、人的动物化、动物的人化,却仍旧保留真实、纯粹、理想和志向,会写努力和奋斗,所以小说的名字如果用《废都》的话,却是不贴题的。
小说的名字他已经定下了,就叫《生活在别处》。
一说起“生活在别处”这几个字,大家的脑海中可能第一印象就是捷克小说家米兰·昆德拉的一本小说书名,又或者是法国诗人兰波的一句响亮的口号。
“生活在别处”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充满生命活力的句子。所以兰波以它作为诗句,米兰昆德拉以其作为小说的书名。
戈文将自己新书的名字定为《生活在别处》,一方面是因为这句话正贴合小说的主题。
贾平凹的《废都》写得是80年代的故事,可是身为穿越者的戈文却知道小说中写得社会现象与此时的社会情况并不相符。贾平凹明里写的是80年代,其实写的是90年代初那个已经开始市侩,纯真素朴最后消失的一段时光中的故事。是折射一个时代的变迁。
按照戈文的想法,他也会这样写,也会把故事放到80年代。他的用意却是要将这个关于庄之蝶的故事当做一则警示的预言,以小说来洞察九十年代初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时一定会出现的人生百态。
优秀的作品往往会洞察人心,往往会折射社会现实,甚至会预言未来。戈文希望自己这次的小说能够做到这一点,这是身为一个创作者内心的野望。
既然80年代还未出现小说中的种种景观,那自然是一种别处的状态和生活了。取名《生活在别处》恰如其分。
另一方面却是戈文希望将来的国人看到“生活在别处”这句话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会是自己的小说。
戈文喜欢创作,喜欢写作,有着自己的野心和期待。
空白的稿纸上写下了一段一段经过深思熟虑的字句——
……
这年古历六月初七的晌午,先是太阳还红堂堂地照着,太阳的好处是太阳照着而人却忘记了还有太阳在照着,所以这个城里的人谁也没有往天上去看。
街面的形势依旧是往日形势。有级别坐卧车的坐着卧车。没级别的,但有的是钱,便不愿挤那公共车了,抖着票子去搭出租车。偏偏有了什么重要的人物亲临到这里,数辆的警车护卫开道,尖锐的警笛就长声儿价地吼,所有的卧车,出租车、公共车只得靠边慢行,扰乱了自行车长河的节奏。
只有徒步的人只管徒步,你踩着我的影子,我踩着他的影子,影于是不痛不痒的。突然,影子的颜色由深而浅,愈浅愈短,一瞬间全然消失。人没有了阴影拖着,似乎人不是了人,用手在屁股后摸摸,摸得一脸的疑惑。
有人就偶尔往天上一瞅,立即欢呼:“天上有四个太阳了!”人们全举了头往天上看,天上果然出现了四个太阳。
四个太阳大小一般,分不清了新旧雌雄,是聚在一起的,组成个丁字形。过去的经验里,天上是有过月亏和日蚀的,但同时有四个太阳却没有遇过,以为是眼睛看错了;再往天上看,那太阳就不再发红,是白的,白得像电焊光一样的白,白得还像什么?什么就也看不见了,完全的黑暗人是看不见了什么的,完全的光明人竟也是看不见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