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叔光棍儿惯了,于自己的事情向来散漫,这段日子大概有什么大事要忙,顾绮常听他是半夜很晚回来,倒头就睡,也不十分洗漱。
尤其这大暑天的,他也不知换身衣裳,所以一靠近,有股子怪味儿,冲着顾绮那敏锐的嗅觉就去了。
顾绮嫌弃地揪着五官看他,退后好几步,大大方方地捂着鼻子问:
“什么新闻?”
袁大叔丝毫不在意她的动作,反而更大力地摇着破蒲扇,声音倒是小了点儿:
“皇后娘娘昨晚生了个小皇子哟,子时生的,足月的孩子,据说白白胖胖的,比三公子那时候,瞅着敦实多了,听说三公子出生的时候和那猫儿似的,那么一点儿,都以为养不活呢……”
唠唠叨叨的,浑似他曾见过谢霁出生,昨夜又见过那位小皇子出生似的。
连刚刚坐上车,正收伞的平七叶都停住了,她倒是知道内情的,但也装着不知道的样子,疑惑道:
“不是说娘娘失宠了,中宫都封了吗?算着日子,怎么还是在进冷宫之前就怀上了?”
袁大叔夸张地一拍破蒲扇,把那可怜的扇子拍得噗噗直响,洞都多了两个。
“可不是嘛,啧啧,都说皇帝陛下冷落了娘娘,却不想忽然来了这么一出,啧啧,不像失宠,倒像是护着养胎了。”他议论道。
翠果知道灵乩巷的渊源,总觉得在这儿必然能听到许多隐秘,眼下仗着与平七叶相熟,便嫣然一笑,开口道:
“就说皇后娘娘是有福气的,果然福气就来了。”
袁大叔继续摇着扇子,根本不接这茬,顾绮则笑着,不看她,而是对平七叶道:
“快些去吧,横竖与咱们无关。”
平七叶点点头,放下车帘,翠果纵然又万般不满,也只能撇撇嘴,作罢了。
而那穿着蓑衣的车夫,对着顾绮拱拱手,驾车走了。
顾绮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问道:“娘娘平安吗?公主和三公子,都去了?”
昨儿白天她还说了这个,晚上就生了,倒是凑巧。
袁大叔乜斜着眼睛看她:“大人不是说与你无关吗?”
“就算无关,还不许我八卦不成?”顾绮笑道。
袁大叔呵呵笑着:“自然是平安,公主昨夜就在宫中守着了,三公子今早被请进宫中了。早朝时,陛下心情是很好的,不过内廷又要发愁了,摔了好些杯盘碗盏呢。”
顾绮知道他说的是太后。
昭明帝添丁,对太后而言当然不是乐事。
好容易将皇后斗下去了,高兴没几天就出了铁甲火船的事情,左支右拙半天,原来人夫妻还是很好的,皇后还怀孕了。
这对太后来说,简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悲剧呀!
袁大叔的那句“倒像是护着了”之语,能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可见是昭明帝希望人如是想的,只怕今儿街面上,也是如是传的。
这老皇帝,也挺能气人的。